引言
随着网络覆盖范围的全面延伸、网络速度的大幅提升、移动终端的广泛普及和人工智能技术的日新月异,以自媒体、社交媒体、直播视频等为代表的新兴载体逐步成为认知对抗的全新平台,由此形成了价值观念及生活方式等方面趋同或者相似的“粉丝”。这些“粉丝”可以跨地域、跨时域、跨文化产生共鸣,进而导致不同“粉丝”群体之间的意识冲突与认知对抗,这就是所谓的“粉丝战争”。“粉丝战争”极大拓展了传统认知对抗的范围,开启了智能化认知对抗新维度,在未来战争中将发挥举足轻重的作用。
“粉丝战争”的突出特征
“粉丝战争”,主要通过充分发挥群体的聚合性、信息的涌现性、力量的裂变性和斗争的隐秘性而赢得认知对抗主动。
群体聚合性。“粉丝”,是指对某人或某物迷恋、崇拜的一类群体。智能化时代,“粉丝”可以随时、随地通过各类终端,以文字、图片、语音、视频等形式即时分享、互动传播各类信息。云计算、大数据支撑下的移动互联技术通过深度挖掘身份信息、兴趣爱好、空间位置等关联关系,对“粉丝”个人及群体进行“画像”,构成一个个兴趣爱好相同、意识形态相似、感情认知趋同的群体。因人机交互和人机共享产生的博客、短视频、聊天室、社交网络、虚拟城市等各类网上社区,成为“粉丝”群体的栖息地,促使“粉丝”在认同感、团结感和成就感中形成了群体聚合效应。
信息涌现性。智能化时代,随着全球互联、物物互联的加速升级,开源泛在的信息资源被联网、被感知、被关联、被控制,网络信息的传播呈现出无处不在、无时不在的特征。在高速移动网络技术和智能化精准推送技术的支撑下,信息的不断交互会产生量变到质变的跃升,呈现出非线性涌现效应。各类即时通信、社交媒体的大量出现和使用人群的迅猛增长,使各种正面或者负面的敏感信息在人群和社会中的影响被急剧放大,信息资源以指数方式增长,常常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涌现效应和后果,易造成舆情反转、心理失控、社会动荡等。
力量裂变性。个体“粉丝”的力量有限且不具有威胁性和攻击力,但随着移动通信技术的快速普及,即时通信和社交媒体超越了空间和时间的限制,在极大提升信息传输效率的同时,也加快了“朋友圈”的迅猛壮大,“粉丝”数量规模呈几何倍数裂变,数以亿计的“粉丝”聚合成“粉丝群”,进而便具备了集群攻防能力,既能帮助澄清事实真相,也可能“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特别是普通民众在第一时间、以第一视角拍摄或撰写的关于作战对手违背法理道义的图片、视频或文字,虽然简单粗糙、不够专业,但因其民间身份、快速的反应以及震撼的现场,而能迅速传播,进而引发“粉丝”共鸣,引爆“粉丝”群体情绪的发酵裂变和行动力量的激增。
斗争隐秘性。传统作战,敌我双方主要在武器装备、兵员素质等有形的、看得见的物理域展开激烈对抗、殊死拼杀,产生的后果往往是流血牺牲、攻城略地等,而“粉丝战争”则是在认知等无形领域的意识较量,是作战双方在法理和意识形态领域的隐秘对抗,也是作战双方争取人心民意的舆论暗战,通常会对作战对手产生诸如舆论被动、心灵创伤、心理恐慌以及精神瓦解和崩溃等作战效果,能真正做到“杀人于无形”。
“粉丝战争”的制胜途径
信息是“粉丝战争”的武器。信息提供者以其预设的价值立场制造出信息,通过推送算法精准投放到“朋友圈”,引导“粉丝”构建并固化认知观念,形成意识趋同,进而通过“粉丝群”将信息无限传播裂变,一旦群体情绪持续积累发酵,则会引爆“粉丝战争”。
信息引力。随着“互联网+”、物联网、虚拟现实、混合现实等技术的快速发展,网络、信息、数据、算法与模型共同支撑下的社交媒体逐步超越传统媒体,引领着舆论走向。作战双方为极力塑造正面形象、展现正义性和合法性,必将充分借助社交媒体参与力量多元、手段多样、受众面广、互动性强、影响力大等优势,通过快捷、直观、简短、冲击力强的信息来吸引外界注意,引导舆论走向,以此来占领道义高地,营造有利的舆论态势。
认知对抗。“粉丝”受学习能力、知识结构、认知边界、情感认同等因素的影响,既可能具有正义感、同情心和理性化思维,也可能具有极强的偏执性、情绪化和非理性态度。作战双方通过采取严厉警告威慑、表达诉求立场、宣传攻心夺志、战况实时直播、战果及时转发、调查问卷吸粉、相互攻击澄清等手段,积极发声压制对方声音、传播利己信息、展开心理攻击、争取多方支持,并刻意渲染对方的野蛮残暴和无理无义,以引起“粉丝”法理、价值、道德等方面的认知对抗。
扩增释能。“粉丝战争”不同于常规传统战争,其作战效能随着信息的快速精准扩散和“粉丝”数量规模的壮大而急剧扩增。全球互联、广域分布、即时传播的社交媒体实现了“粉丝”战场的开放性,在这个战场当中,作战双方拼的不是力量和武器装备,而是“粉丝”的数量和规模。“粉丝战争”的无形化、非直接杀伤性和“软”暴力化给了“粉丝”精神胜利的途径和方法,致使许多原本胆小怕事的“粉丝”变得激进和大胆,大量“粉丝”以幕后推手的形式扩增“软”暴力,以“点击率”“关注度”“点赞数”“转发量”为子弹,不断挑动情绪聚集力量,一经激化,就会扩增释能,引爆“粉丝战争”,实现由数量规模向力量规模的裂变。
“粉丝战争”的基本样式
网络化时代,各种社交媒体的蓬勃发展加快了信息武器化进程,舆论制胜可能取得比火力摧毁、兵力夺控更大的战略收益。
舆论争夺。“谁是谁非”是舆论争夺的重点目标。作战双方都极力通过各类社交平台,采取法理宣传、及时声明、披露证据、揭示真相或掩盖真相等方式“圈粉”,努力营造有利于己而不利于敌的舆论氛围,甚至不惜采取网络攻击、断电断网、控制信息流量和流向等手段删除或屏蔽不良信息、制止对手发声以及有选择、有针对性地发布传播信息。在种种手段操作下,凭借“粉丝”优势不仅可能“去伪存真”还民众以真相,也有可能会出现“颠倒黑白”的舆情反转。
赛博攻防。从本质上来看,各类社交媒体基于赛博空间创建、存储、修改、交换和利用信息,因此,赛博空间是“粉丝战争”的主战场。要想赢得“粉丝”,占领舆论高地,最便捷的途径便是对赛博空间实施有效控制。这就加速了赛博空间的认知对抗,也使得赛博攻防成为“粉丝战争”的基本样式之一。作战双方通过全面有效防卫己方的赛博空间,高效精准摧毁对方“粉丝战争”赖以生存的电力、网络、服务器、移动终端、导航定位等基础支撑,让双方在认知域处于非对称、不均衡的状态,就能赢得“粉丝”,掌控舆论主动。2011年、2013年,埃及先后发生的所谓“脸书革命”“手机政变”,就是“粉丝战争”赛博攻防的典型案例。在2012年的“防务之柱”行动中,以军凭借专业的“网络防御部队”致使4天内4400万次的黑客攻击仅成功一次。同时,以色列还声称利用社交媒体定位技术实施精准突袭,击毙了多名哈马斯武装人员。
释战控局。战争中,作战双方都会尽其所能地彰显己方正义性,这种正义性不仅要靠强大的军事实力去宣示、去证明,也需要利用各类社交媒体来表达和解释。不懂得“释战”就无法控制“战事”,就会陷入“粉丝战争”的漩涡中而丧失主动权。“粉丝战争”的认知对抗,“释”关成败。双方既可借助社交媒体网络上战争亲历者的第一手音频、视频、图像及相关文字信息,及时解释、适时辩解;也可通过证据展示、严正声明等方式,对敌方空洞、虚实结合甚至扭曲、抹黑的信息进行有力反击,以还原战争真相、澄清自我。最终,实现舆情反转,赢得舆论主动,鼓舞民心士气,有效控制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