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城花似海,最恋木棉花。
木棉树,被誉为“英雄树”;木棉花,被赞为“英雄花”,主要分布在我国粤、桂、滇、闽等地。它也是广州市的市花。每年三、四月份,珠江两岸,怒放的木棉花像被打翻的调色板,染上红、黄、白三种颜色,落英缤纷,璀璨斑斓,点缀在羊城的大街小巷,犹如一幅美丽的城市画卷。
几个月前,我到广州采访党的红色历史,正赶上木棉花期。对我来说,这既是一次美丽邂逅,也是一次深情的回忆。20多年前,我曾在广州原解放军体育学院工作生活过几年。学校营区是黄埔军校燕塘分校的旧址,属于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院子里长着十几棵有年头的木棉树,特别是图书馆前面那几棵尤为茂盛,就连两棵百年的大榕树也被笼罩在下面。
那个时候,我经常去阅览室看书,久坐身乏,站起身来到窗前,就见娇艳似火的花朵缀满枝头,格外让人悦目。勾勒分明的枝干,犹如英雄的铮铮铁骨,给人一种力量。若遇到花瓣坠落,还可听到花儿落地的声音,好不惬意。木棉花有些硬,即便落到地上也不会破损,随手捡几朵带回家还可煲一锅广式靓汤,更是一番美味。
一说到“解放军体育学院”这7个字,我心里总是暖暖的。这是一所有着悠久历史和光荣传统的军事院校。1953年7月,它在贺龙、聂荣臻、叶剑英等老一辈革命家的亲切关怀下创办,曾为国家和军队培养出一大批军事运动骨干和世界冠军。
那时,不论是学院官兵、学员,还是家属,都自豪地称自己是“军体院人”,这也成为广州的一个文化符号和地标。尽管,我在军体院工作时间不长,但那份印迹、那份情感却深深铭刻在心里,成为一生难忘的记忆。尤其是军体院有着不同于其他院校的文化氛围,就像绽放的木棉花,处处燃烧着红色激情,迸发着运动活力。
虽然20多年过去了,眼前还经常浮现出那些热烈的场面。每天下午4点后,训练场上的口号声、教学课堂的呐喊声、室内场馆的加油声,此起彼伏,声声震天,学员们脸上都洋溢着满满的激情,让人热血沸腾。
在军体院有一件事记忆犹新,现在想起仍感觉有意思。当时,学院科研带头人孙学川攻克了抗眩晕训练难题,受到上级高度肯定。时任政治部领导孙学富安排我去宣传报道他的事迹。一位领导见面问,“孙学富让孙现富来宣传孙学川,你们三个什么关系?”他的一句玩笑,惹得众人一乐。我们三个分别来自安徽、四川和山东,如果说关系,那就是战友和上下级,是那身国防绿把我们凝聚在了一起。
后来,军体院经历多次调整,组建成陆军特种作战学院,成为全军侦察特战人才的培养基地。可以说,每一次调整都是一次考验,每一次改革都是一次历练。面对牺牲和奉献,军体院人内心的那份坚守和忠诚从未改变,就像木棉花的酡红,是它生命中唯一的光芒,即便花落纷陈,依然毫不褪色。
在调到军体院工作前,我一直在北方,从没见过木棉树。所以,当我第一次见到木棉花开,立刻被它的艳丽所惊叹。每一朵都有五片带有强劲曲线的花瓣,黄色花蕊粗壮又不失内敛,就像点燃的火苗。怒放时,一树橙红,万蕊竞芳,硕大的花瓣好似壮士风骨,酡红的色彩就像英雄的鲜血。当时我想,这或许就是“英雄树”的由来吧。
时间久了,也了解了一些木棉树的秉性,对它又增添几分崇敬。盛花期,它的树冠上几乎看不到叶子,只有簇拥的花朵在争奇斗艳,这也是木棉树区别于其它树种的地方。别的树都是先长叶后开花,它则相反,开花时没有树叶,花儿边开边落,待花瓣凋落时,才是枝繁叶茂。再说那树干,也很特别,一棵棵都那么高大挺拔,直插云霄,就像气宇轩昂的英雄,给人一种顶天立地、无所畏惧的感觉。
尤其是中山纪念堂的那株“木棉王”,每年都会引来很多人前来观赏。这棵木棉树高达27米,平均冠幅33.75平方米。据园林专家取样测定,它的种植年份大概在1668年,今年应该300多岁了。可以说,它见证了广州的一段历史沧桑,也与广州一起迎来了新时代。
广东革命史,半部在广州。广州是一座具有革命传统的英雄城市,近代以来许多重大历史事件发生在这里,如人们熟知的辛亥革命、广州起义等,涌现出一大批革命英雄,如张太雷、恽代英、彭湃、叶挺、阮啸仙等。还有那场著名的“刑场上的婚礼”,周文雍和陈铁军两位烈士,更是以革命浪漫主义的情怀写下了悲壮动人的英雄诗篇。
红色木棉花,犹如共产党人厚重的信仰和不变的初心。烈士们倒在哪里,木棉花就在哪里绽放,星星点点,遍布岭南。为了新中国的解放事业,英雄的南粤儿女赴汤蹈火,前赴后继,以热血化甘露,用生命换黎明,以血肉之躯为雄奇的木棉树赋予了英雄的新内涵,也给后人留下一座座不朽的精神丰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