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垠的漫漫黄沙中,一辆全地形车在几十米高的沙梁间行驶,忽而冲上沙山,忽而顺沙而下。狂风漫卷中,细沙粘在王俭的脸上,钻进他的衣领,整个人像洗了个沙澡一样……
正在紧张搜索中,全地形车突然抛锚。王俭迅速脱掉外套,钻到车下,逐个零部件进行检查。原来是涡轮坏了,车上没有备用零件,而且车轮深陷沙中,这种情况只能打电话请求援助。
翻过几十米高的沙梁,王俭终于找到一处有信号的地方。电话接通了,电话那头,是此次任务的带队班长梁辉。
梁班长立刻求助当地的党支部书记巴音桑,接到电话的巴书记和梁班长一起驱车前来救援。等换好零件,在牧民的帮助下,才拉出了深陷沙地的车。
他们顾不上休息,要把耽误的时间抢回来。迎着肆虐的风沙,车又向沙漠深处驶去。
人间四月芳菲尽,可春天在此时的拐子湖还只是个传说。站在毫无遮挡的全地形车上放眼望去,有的只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和呼啸怒吼的狂风。
作为一名测量搜索兵,助理工程师赵睿已经是第3次进沙漠了,但他还是会被眼前层峦叠嶂的沙丘所震撼。王俭驾驶的全地形车如汪洋中的一叶扁舟,在起伏的波浪间顽强前进。“只听见王俭班长一句坐稳了,车子就沿陡峭的沙梁俯冲而下,强烈的失重感让我后背发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说到精彩处,赵睿眼睛闪着光,像是在描述一次刺激的旅行。
到了落点以后,他们从车上下来,每个人拿上对讲机和专用设备,沿着导弹飞行的航向,分头开始寻找。
顶着风沙,他们爬上一个又一个沙山,汗水混合着沙子粘在脸上,眼睛也很难睁开,体力和心理都面临着巨大的挑战。可是大家心中只有一个坚定的信念,那就是把残骸找到,带出沙漠。
就像该队队长李习文经常跟他们说的那样,“导弹和靶标的残骸是体现试验任务结果和武器杀伤性最直观的第一手资料,对任务来说十分重要,同时保密要求也很高,绝对不能流落在外,所以我们必须将其找回”。
“梁班长,找到了!在这里!”对讲机里传来申福兴奋的呼喊。大家连忙跑过去,只见远处的山坳里有一个大坑,导弹残骸就插在沙子里。大家奋力将残骸挖出装上车,在夕阳的余晖下驾车缓缓驶出了沙漠。
回到简易的行军房,门口搭建的帐篷里已飘来饭菜的香气。有好几次,大家刚准备开饭,帐篷被风沙掀起来吹向天空,刚做好的饭菜被蒙上一层沙土。大伙儿用筷子拨去上面的沙土,依然吃得很香,还开玩笑地说:“吃点沙子补钙。”
负责保障通讯设备和电器通电的上等兵宋欣宇,今年20岁,第一次参加此次任务的他看什么都新鲜。刚返回到驻扎地,小宋的手机屏幕亮了。“如果你的右手需要敬礼属于祖国,那么我就站在你的左边;如果你的左边是战友,那我就站在你的身后;如果你的身后有装备,那我就站在远处看着你;如果纪律很严,那我就在家等你……”后面跟了一个羞涩的笑脸表情。那一刻,宋欣宇被女友浓浓的爱意暖化了。
“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啊?”同时响起的还有测量技师梁辉班长的手机铃声,电话那头传来妻子的询问。
梁辉原本答应妻子四月份休假回家陪孩子过生日的,他有些愧疚地说:“等忙完这阵子,我就回去。”“孩子都6岁了,你一次生日也没陪他过过。单位那么多人,离开你就不转了?”面对妻子的发问,梁班长耐心地做着解释:“对不起,我又食言了。单位也考虑到我要休假,所以早早把我派到这边来,想着四月份差不多就结束了,不影响休假,可谁能想到会在这儿待这么长时间呢。”“我们都很想念你,下周儿子生日前你争取回来吧!”妻子在电话中表达了母子俩的热切期待。
站在沙丘下的避风处,梁辉看了看远处牧归的羊群和牧人,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梁辉也挂念着妻儿,结婚七八年了,聚少离多,他理解妻子的委屈。
“对不起,等我忙完一定回去好好陪陪你们。”电话中解释完毕,妻子的体谅让梁辉的心中暖暖的,他迈着轻快的步子从有信号的地方向5公里外的住处走去。
每当试验任务宣布圆满完成,指挥大厅传来战友们的欢呼时,搜索分队官兵的工作才刚刚开始。他们穿行在飞沙走石的沙梁、泥泞不堪的沼泽、荆棘丛生的梭梭林、荒无人烟的戈壁滩……种种困境都阻挡不住他们前行的脚步。多年以来,搜索分队从来没有遗落一枚残骸,他们为试验任务提供了重要的数据支撑。
望着不远处已飘起炊烟的临时营区,梁辉感觉此时一切都那么美好,迎面吹来的风中似乎也有了一丝春天的暖意。他抬头望着落日余晖下的戈壁,河流沙丘清澈辽阔,牧人羊群悠然安详。春天似乎借着晚风清理了这天地间的杂尘,使得沙漠之夜变得更加纯粹,清凉,光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