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版:长征副刊 PDF版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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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在掌上阅 亮剑弹指间

边关爱情


■刘励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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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雪域边关,人们脑海里会浮现出巍巍冰峰、皑皑白雪、铁马冰河等画面。殊不知,冷的边关热的血,边关军营也有很多温馨且浪漫的故事。

记得15年前的夏天,我去西藏亚东边防采访,返回时车突然抛锚,被困在一座大山的半山腰。所幸一位赶马车的藏族汉子路过,他用马车将我乘坐的采访车拖到附近的兵站。

这个兵站名叫嘎拉兵站,海拔4484米。日暮时分,兵站的铁皮屋被夕阳镀了一层金光。走近兵站,耳畔传来一阵欢快的锣鼓声,一群官兵兴高采烈地聚集在兵站大门外,像是有什么喜事要发生。一位兵站干部对我说:“记者同志,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天是我们指导员陈和平结婚的大喜日子,新娘马上就到。”

说话间,只见一辆汽车从远处驶来,从车上走下一位美丽的姑娘。姑娘一袭红裙,犹如天边飘来的一片红霞,顿时点燃了这个边关兵站。

“新娘来了!”迎着阵阵欢呼声和热烈掌声,姑娘带着灿烂笑容走向兵站。早已等候在大门外的新郎陈和平健步迎上去,向心爱的人张开双臂。一个深情而长长的拥抱,定格在晚风中、夕阳下,勾勒出一幅诗意醉人的画面。片刻沉静后,兵站再次响起激越的锣鼓声和欢呼声。

在与新郎新娘交谈中得知,新娘名叫任春霞,是陕西省宝鸡市一个工厂的职工,与新郎是同乡。他俩是经亲戚介绍认识的,可以说是一见钟情,已相恋3年。本来,他们计划那年春节结婚,可由于新郎要执行特殊保障任务,婚期只能一推再推。到了8月,不甘忍受思念之苦的任春霞给陈和平拍了一封电报,然后毅然踏上了进藏路。

从宝鸡到西藏边关,她一路坐火车、乘飞机、转汽车,辗转3000多公里。上高原后,随着海拔的升高,她嘴唇发干、头痛欲裂,还几次流鼻血,严重的高原反应让她吃不下睡不着,但她仍咬牙坚持。8天的路程,她备尝艰辛,可一想到就要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脚下便充满了力量。

“既然要嫁给边防军人,就要有吃苦的准备。这次进藏是我自己做的决定,主要是想给他一个惊喜,同时给自己一个交代。”她说。

是夜,婚礼在兵站的饭堂里举行。饭堂设施虽然简陋,但布置得特别喜庆。饭堂大门上贴着对联:“追你追到天边边;爱你爱在心窝窝”,横批是“百年好合”。饭堂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吃过晚饭,官兵齐聚饭堂,共同见证这幸福美好的时刻。

婚礼在热烈的掌声中拉开序幕。新郎一身戎装,身姿挺拔,尽显边防军人的阳刚之气。新娘紫衣红裙,浓妆淡抹,一颦一笑间投射出一种美丽。踏着《婚礼进行曲》的激情节拍,两人携手走到舞台中央,互赠结婚纪念物。新郎送给新娘的是自己亲手采撷的雪莲花,代表圣洁与坚贞。新娘送给新郎的是同心结,寓意永结同心。礼物虽轻,却情深意重。

军营婚礼,向来庄重而又活泼。俏皮的司仪抓住难得的机会,使出一个接一个小妙招,不断给新郎新娘制造幸福的小难题。台下官兵则轮番“起哄”、争相“捧哏”,现场笑点频现。更有年轻的战士闹着要新郎新娘讲恋爱经过,新郎讲完觉得不过瘾,又让新娘补充,细节不具体不让过关,弄得新娘几次羞红了脸。整场婚礼气氛热烈,高潮迭起。

听说金珠玛米指导员迎娶新娘,驻地村庄的藏族群众带着青稞酒、酥油茶前来祝贺,兵站热闹得像过年。村长代表全村百姓,为新郎新娘献上哈达。藏族姑娘们手牵手,围着新郎新娘跳起锅庄舞,唱起悠扬的藏族歌曲,表达对这对新人的美好祝福,也表达对远道而来的新娘——她们心中仙女的赞美。

此情此景,让新娘流下了幸福的泪水。在答谢宾客时,她动情地说,今天这场婚礼是她收到的最好礼物,也使她更加坚定自己的爱情抉择。她从小就崇拜军人,一直梦想嫁给一位穿军装的郎君,自从遇到陈和平,她顿感找到了爱情的归宿。他朴实、正直、勇敢,有责任感和奉献精神,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诚然,热闹的婚礼过后,她将有一段更为艰辛的路要走,但嫁作军嫂,此生无悔。一席话,赢得一片喝彩声。

掌声、歌声、欢笑声,一直持续到深夜。那夜,嘎拉兵站沉浸在欢乐之中,我们的心也醉了。

多年后,每当想起这场婚礼,我依然激情难抑,因为这是我见到过的最浪漫的婚礼。对这对夫妻,我也一直很关注。在边防采访时,我曾3次遇到陈和平,他虽换了几次岗位,但始终战斗在边防一线。妻子任春霞对他的工作非常支持,每隔一两年就来探亲一次,“高原鹊桥会”虽短暂却甜蜜。他们有一个聪明可爱的女儿,在妈妈的陪伴下正在健康成长,有时也会随妈妈一同上高原与爸爸团聚,一家人生活充满了幸福感。听到这些消息,我感到无比欣慰。

在西藏工作16年,我穿行在边防军营采访,先后多次参加官兵的婚礼,每一场婚礼都很精彩,令人为之动容。新娘们大多来自内地,虽然口音不同、服饰各异,但她们心里装着同一个梦想:做高原军人的美丽新娘!

我曾问过几位新娘,是什么力量促使她们不远千里甚至万里上高原追寻心中的他。得到的答复只有一个字:爱!

这是一种源自心灵深处的爱、一种纯真的爱。这份爱,像高山雪莲一样圣洁,如高原阳光一样炽烈,似雪域江河一样深情。

我相信,有了这份爱的奉献,高原军人的戍边意志会更加坚毅牢固;有了这份爱的浇铸,边关钢铁长城会更加坚不可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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