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春雨过后,皖南山区漫山遍野的映山红竞相开放,红霞满山。
映山红似英烈血,见证了在81年前国民党顽固派悍然发动的皖南事变中,新四军将士舍生取义的浴血篇章。
那天,我走进安徽省泾县皖南事变烈士陵园,在邓小平题写的“皖南事变死难烈士永垂不朽”纪念碑前深深鞠躬,向烈士致以深切的思念,献上崇高敬意。
松柏常青,历史不容忘却。1937年7月7日,卢沟桥畔的枪声拉开了全民族抗战的大幕。经国共两党谈判,第二次国共合作展开,南方八省的红军游击队(琼崖红军游击队除外)改编为国民革命军陆军新编第四军(简称新四军)。
“东进!东进!我们是铁的新四军……”1938年8月,皖南这片土地迎来了新四军。当我踏上新四军军部旧址所在地——安徽泾县云岭镇罗里村的青石板路,看到一幢老祠堂墙壁上保存的“吃菜要吃白菜心,当兵要当新四军”的红色标语时,思绪一下子被带回到那段峥嵘岁月。
新四军军部进驻云岭后,指战员们走门串户宣传抗日。他们书写标语,登台演讲、演文明戏,在很短的时间里,新四军官兵就与皖南人民结下深厚的鱼水情。
“北有太行硝烟,南有云岭烽火。”新四军军部旧址陈列馆内陈列的一幅幅历史图片、一件件新四军使用过的和缴获日寇的枪械,见证着新四军金戈铁马斩寇兵的烽火岁月。
我仰望着墙壁上韦岗战斗战场旧址图片,耳畔仿佛回荡起陈毅元帅在得知韦岗战斗捷报后口占的七绝:“故国旌旗到江南,终夜惊呼敌胆寒。镇江城下初遭遇,脱手斩得小楼兰。”
粟裕将军后来在回忆韦岗战斗时说:“这一战斗的胜利,不仅奠定了我军进入江南战区的基础,而且开辟了胜利的先声。”
陈列馆内墙上张贴着《新四军军歌》:“扬子江头,淮河之滨,任我们纵横驰骋……”新四军军部在云岭两年半的时间里,指挥皖南新四军健儿,时而出没于青纱帐中,时而驾舟于湖河上,给日寇以沉重打击。
皖南事变烈士陵园纪念廊里,排列着9根具有皖南传统特色的圆形巨柱。其中,只有两根是完整的,余下都是高低不平的残柱,寓意当年9000健儿大部殉难,只有2000人突围。据讲解员介绍,7个单元的纪念廊和9根纪念柱,象征着皖南事变后的新四军发展成为7个师9万余人的抗日“铁军”。
视线所接,思绪万千。皖南的山山水水,见证了皖南事变那段悲壮的历史。1941年1月4日,在冷雨中,皖南百姓举着“新四军爱百姓,百姓爱新四军”的横幅,依依不舍地为即将北移的新四军送行。新四军官兵散发着《告皖南同胞书》,挥泪告别朝夕相伴的皖南父老,在风雨中踏上征程。
在前往皖南事变主战场旧址——茂林的路上,我不禁回想起周恩来同志在皖南事变后愤而写下的“千古奇冤,江南一叶;同室操戈,相煎何急?!”
眼前这座海拔835米的黄山余脉,一片苍翠,同周围的群山一起融入皖南秀美的景色中。然而山脚下一组用巨石砌成的“4117”浮雕,沉重粗粝,无言地向世人诉说着,这里曾是皖南事变的激战地。
1941年1月7日,新四军军部及所属皖南部队行至茂林镇丕岭脚下时,突遭国民党军8万多人伏击和围攻,在中共中央东南局、新四军军分会的领导指挥下,一场悲壮的突围战打响了。
12日下午,国民党军向茂林石井坑新四军最后坚守的阵地发起进攻。战斗异常残酷。新四军官兵子弹打光了就拼刺刀,有的拉响最后一颗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以大无畏的牺牲精神谱写了一曲惊天地、泣鬼神的悲壮之歌。
在突围的血战中,新四军1400多人趁着夜色跳入青弋江。当他们游到江心时,被埋伏在北岸的敌军用机枪密集扫射。强泅过江的新四军官兵伤亡数百人,烈士的鲜血染红了江水。
经过七昼夜激战,新四军官兵终因寡不敌众、弹尽粮绝,除前后约2000名官兵分散突围外,其余6000余人一部分被打散,大部分壮烈牺牲或被俘。军长叶挺与顽军谈判时被扣押。政治部主任袁国平在突围中牺牲。副军长项英、副参谋长周子昆突围后遭叛徒杀害。
穿越岁月沧桑,新四军英烈们不朽的英名如群星布满民族精神的长空。
鲁迅说过,石在,火种是不会绝的。震惊中外的皖南事变后,1941年1月20日,中共中央军委发布命令,重建新四军军部。在代理军长陈毅、政委刘少奇的领导下,新四军继续坚持华中敌后的抗日斗争,为夺取抗日战争的胜利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行走在皖南大地,映山红一簇簇像片片红霞散落在山坡上,像团团火焰映红了山谷。我由衷地感叹,缅怀是为铭记,更为传承。每一次致敬英烈,都是对初心的叩问,也是对精神的激励。只要英烈事迹代代相传,英烈精神生生不息,我们必将汇聚起不可战胜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