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患意识是人类生存的重要智慧,居安思危是历史昭示的一条重要经验。
《诗经》里讲“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说的是一种小鸟,在未下雨前就衔树根加固巢穴。“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都彰显了中华民族常怀远虑、居安思危的忧患意识。可我们是否认真地思考过,什么是真正的忧患?忧患意识的真谛又是什么?
前不久,看到一段话,颇受启发。“每个时代、每个行业都不乏批判现实、警告危机、报忧不报喜的清醒者。虽然预言灾难不受欢迎,发生作用的方式又是预言的自我否定,即危机可能被预言引起的防范所避免,从而使预言沦为虚假。然而,这种批判、警告和经常不兑现的预言对保持社会的清醒与警醒,却是必要的棒喝。”这一观点,很直白地提醒我们:无用之用,方为大用;无功之功,方为大功。就现实而言,让所预见的“忧”成不了真,让所诱发的“患”兑不了现,理应成为深怀忧患意识之人的最高追求。如果一面高声大喊要强化忧患意识,一面却又让所“忧”之“患”肆意横行,这种忧患意识就是空中楼阁。
显而易见,忧患意识落实不到行动上就是假忧患,没有制止祸患之能,其忧患意识再强也无济于事。认识忧患意识的重要与落实防患的准备毕竟是两码事,将两者统一起来并不容易。因为认识无须损失什么,而落实则需要付出或多或少的成本与代价。
神舟七号任务成功后,总工程师接受采访时说,发射之前,航天专家对可能遇到的问题一一分析,做了230套应对方案。尽管这些方案都没有用到,但他们认为,预先的复杂性分析和预案准备没有一项是多余的。这种不见回报的付出与努力,是真正忧患意识的体现。
二战之前,法国人耗资近50亿法郎修建了一条长达700公里的边境防御工事——马其诺防线。后人每每提及,大都评价它一无是处。但事实上,正是因为德军在马其诺防线面前多次铩羽而归,才不得不在偏远的阿登地区迂回突袭。假若法军不修这道防线,让正面战场完全裸露在德军的铁蹄之下,估计法国沦陷得还要快。
见兔顾犬、亡羊补牢,是为下策;积谷防饥、曲突徙薪,方为上策。丘吉尔曾言:“如果我们事先做好了充分准备而战争没有爆发,我们失去的可能只是黄金。但如果我们事先没有做好准备而战争爆发了,我们失去的将是整个大英帝国。”在长期的和平环境里,让一些单位费心费力,拿出“真金白银”,来防范那些将来可能发生或者永远都不可能发生的祸患,并非人人都那么心甘情愿。但历史的教训就是这么吊诡,你越没有准备好,敌人越会向你袭来;你越不愿付出,到头来付出的代价越惨重。
我们研读《孙子兵法》会发现,孙武在书中最不推崇以少胜多、置之死地而后生之类看似很精彩的战法。相反,他总是教人“先胜而后战”,就是先考虑好风险、计算着能赢才去打。孙武认为用兵之道是“恃吾有以待也”“恃吾有所不可攻也”,就是不打无准备之仗,自身要有敌人难以战胜的力量。而这种准备、这种力量恰恰来自一种无为难寐的责任感与日复一日的苦干实干。可见,忧患意识与责任意识紧密相连、不可偏废。责任意识以忧患意识为前提,忧患意识激发人们明确自身的责任和担当;忧患意识以责任意识为归宿,忧患意识最终要落实为未雨绸缪、履职尽责的自觉和行动。
知忧患更要知责任,方为忧患意识的真谛。习主席多次表示,他很喜欢苏轼的“天下之患,最不可为者,名为治平无事,而其实有不测之忧。坐观其变而不为之所,则恐至于不可救”。一个政党的强盛,一个国家的富强,更需要“有”中有“忧”、以“忧”增“有”。前进道路上,只要我们常怀“准备困难”的积极心态,并时刻“准备想各种办法对付之”,那么,未来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们总能找到破解问题的新办法,创造性地化解新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