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令人难以置信,我父亲将一件背心穿了11年,一个老式非智能手机用了13年,一条腰带扎了27年;30多年前做的被褥,至今还在使用……父亲冷鹏飞,是全国战斗英雄、一等功臣、“八一勋章”获得者,应该说,是个了不起的英雄。可不论啥时,他的身上都是那些眼熟的“老物件”。
杜绝“舌尖上的浪费”,就是父亲教给我的。他从原23军副军长岗位退休那年的一天,我带他和母亲去逛街。临近中午,父亲说:“咱就别空着肚子往家跑了,一家三口到饭店撮一顿。”听了这话,我和母亲都一愣,这要放在过去,父亲一定舍不得上饭店吃饭。
记得当年我母亲随军前,爷爷奶奶和我们一起生活。家大口阔,家庭负担重,再加上当时我们住在乡下,按人头分粮,算下来每人平均一天半斤多点粮食,经常不够吃。后来,我母亲随军了,生活才渐渐好转。可父亲还是总叮嘱我们:“啥时都不能浪费粮食,不能忘了过去的苦日子。”
父亲在前头带路,七拐八绕的,穿大街过小巷,最后在一家小饭馆前停下了脚步。待他和母亲坐下后,我要去点菜,父亲一把将我摁在椅子上说:“别动,我点啥,你们娘俩就跟着吃啥。”我心里盘算,父亲每月退休金也不少,咋说也能点几道像样的菜。当看到他只要了一盘土豆丝、一小盆鸡蛋汤和3碗米饭,我和母亲忍不住都笑了。父亲解释:“吃不完浪费,多可惜呀。”
我了解父亲的性格,也能理解他为什么这样做。因为,我从小听父亲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要节约别浪费,糟蹋粮食有罪”。别的小朋友衣服、书包、文具袋破了洞或者坏了,家长往往会给他们买新的,可父亲总嘱咐母亲:“缝好了,让孩子接着用。”吃饭时,父亲总会死死盯着我的碗,时不时来一句“把碗里的饭菜吃干净!”那粗重洪亮的声音,至今还常在我耳际萦绕。上高中时,有几次同学要到我家做客,我都是犹豫再三,因为担心他们看到家里打着补丁的床单和被罩而笑话我。不仅如此,家里的枕头大都是用旧手巾、破衣服做的;拖鞋缝缝补补,穿了又穿,有的都开裂了……
家风是一种润物细无声的力量,潜移默化地滋润着、塑造着我。当我长大成家后,我更加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理解了他“勤俭节约是咱的传家宝”这句家训的真正含义。年少不懂事时,我特别在意别人的眼光,后来我在父亲的影响下,逐渐养成了节俭的习惯,也教育引导儿女要勤俭节约。渐渐地,这成了我家的家风。“随手关灯,饭菜要吃干净,衣服只要没破就不能扔。”这是我多年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在我的提醒下,我的妻子、儿子、儿媳乃至孙子也都养成了节约的好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