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初,“挥泪告别军营的退伍季”与“全军文职招考火热报名”,成为我手机高频接收的热点新闻。离开与奔赴,两相辉映中,一些温暖的记忆涌上我的心头……
我出生在北京一个普通家庭。小时候,我经常跟父母去天安门广场看升国旗,被军人高大挺拔的形象深深吸引。当时我就想,如果我也能当兵,该多好啊。2007年,我大学毕业。经过几轮考核,进入某军校,成为一名文职教员。近距离接触军人后,我深知,他们刚强坚毅的背后,是流血流汗和无私奉献。
2013年7月,我离开了学校。临别前,回望校门,不舍之情从我的心底涌上眼眶……
6年“军旅”磨砺,一生深情相依。或许是怀着这样的情感,我的军缘有了接续——次年夏,经人介绍,我认识了陆军某部军人王小飞。
小飞人高马大、阳光帅气。相同的兴趣爱好,再加上共有的军旅情怀,让我们有了不少共同语言。2015年9月,在亲朋好友的祝福中,我们开启了幸福的婚姻生活。
那段在军校工作的经历,让我身上有了不少“兵味”。因此,尽管我离开部队,我仍将自己视为“半个兵”。现在,嫁给小飞,成为军嫂,我又继续当起“半个兵”。每次去小飞单位,看到他柜子里装满的荣誉证书,我都会不由得欣慰一笑。小飞的单位地处大漠深处,每年夏天我都会去探亲。除了看他外,还会给他的战友们带些好吃的。所以,一到夏天,战友们就会问他:“飞哥,嫂子什么时候来?”每每听到那么多战友亲切地喊我“嫂子”,我心里总是暖暖的。虽不在军营工作了,但军营里依然有我牵挂的人,这是一种幸福的感觉。
2018年夏,我和小飞的孩子半岁,公婆从湖北老家来北京帮我照顾孩子。一天中午,孩子突发高烧。为了方便看病,我带着孩子回了离医院不远的娘家。谁知次日凌晨3点多,婆婆打来电话,说公公突然昏了过去。我抓起一件外套就往30公里外的家赶。那天,我们把公公送到医院安顿好,天都亮了。幸好送医及时,公公的身体无大碍,我才松了口气。生活中难免遇到磕磕绊绊。但不管遇到什么难事,我都会迎难而上。我想,这也是从前“半个兵”的经历,对我无声而有力的历练。
就这样,有一种情感时不时在我心中萦绕,成为我内心深处的一份底气、一种牵挂。但具体牵挂什么,我又说不上来。
去年12月初的一天,我乘坐高铁去河南洛阳出差。那天上车后,刚找到位置坐下,车窗外的一幕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一群退伍老兵胸戴红花整齐列队,正与送行的战友道别。他们面带笑容,脸上却挂着泪痕。
过了一会儿,老兵们上了车。列车缓缓开动。老兵们红着眼眶,车厢内寂静无声。我发微信对小飞说,看见他们哭,我也好想哭,我好像知道自己这些年牵挂什么了。小飞安慰我,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只要在部队好好干,就对得起当兵这段经历。
过了一会儿,乘务员询问大家要不要订午餐。我灵机一动,当即和小飞商量:我想偷偷帮他们订午餐。
“可以!”小飞一听来劲了,直接打来电话说让乘务员帮忙数一数老兵人数,有多少算多少。挂掉电话后,他立刻转来1000元。
我回复了6个字:“不用,军嫂请客。”
事不宜迟,为了避免“暴露目标”,我偷偷找到乘务员。乘务员得知情况后,十分感动,要求留下联系方式。我笑着对她说:“我是军嫂。”
尽管这件事很“隐蔽”,但还是“暴露”了。盒饭送到老兵们手里后,一名老兵走到我面前说:“嫂子,谢谢你!”聊天中得知,这名老兵叫杨涛,是一名特种兵。当他看到乘务员问他们退伍老兵有多少人时,就感觉不对劲。他还留意到我跟着乘务员来回走了两遍,随后便探知了事情真相。
路上,杨涛告诉我,这趟列车上的战友是某特战旅的退伍老兵,他们原本计划9月退伍,因执行任务而推迟到年底。我鼓励他们到了地方也要不怕困难,像在部队一样拼,一定会成功。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当我在洛阳龙门站下车时,老兵们也跟着下了车。他们整齐列队,突然转向我,齐刷刷地敬礼并高声喊道:“嫂子,您辛苦了!”那一刻,我不知用什么言语来表达内心的幸福和感动,好长时间说不出话来……令我意外的是,这一场景被其中一名老兵拍下来并编辑成短视频发布到网络上,又被各大媒体微信公众号转发,收获很多网友留言点赞。
对这一切,我坦然待之。我也找到了魂牵梦萦的那个答案——从文职教员到军嫂,我一直姓“军”。这份情,历久弥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