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版:长征副刊 PDF版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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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在掌上阅 亮剑弹指间

高原夜岗


■费 磊

入伍以来,站岗便成为我工作的常态,也成为战士们业余时间热议的话题之一。

新训时,新训骨干带着我们新兵一起站岗,新老搭配传帮带。巧合的是,几乎每次都是班长带着我站岗。有时经过一天的军事训练,外加热水泡脚之后,只要往床铺上一躺,真是不愿被叫醒;有时呢,虽然哈欠连天、眼皮沉重,但头脑里各种事情策马奔腾,压根还没睡着,就已经被上一岗哨兵拍肩膀了。

青藏高原的夜色中,一年四季都夹杂着刺骨的寒风,不论怎样全方位严实包裹,冷风和寒气总能见缝插针,朝着鼻腔、脖子、袖管和脚底钻。刚开始的几次,班长怕我一不留神着凉感冒了,或是再严重点儿生出冻疮,便会主动和我聊天,刺激我的兴奋点,让我一次次努力撑住沉重的眼皮别往下落;或者,让我起身站会儿、来回走动,或者重温拔军姿、原地踏步和简单的活动热身……经过几次三更半夜的折腾之后,我终于能保证在站岗的两小时里始终保持高度清醒和警惕。

新训结束后,我被推荐去学习驾驶专业。顺利通过驾驶员复训后,经过选拔考核,我光荣地成为了一名青藏线上的驾驶员。在一趟趟往返执行任务中,任凭青藏线的壮美风景从身边掠过,我都只能全神贯注于眼前的路况,聚精会神地开车。由于单程线路长,也常受路况等因素影响,我们走走停停,与沿途的许多兵站结下了不解之缘。

2017年的盛夏,青藏线上依旧充满寒意。当时,我们是执行上半年最后一趟格(尔木)拉(萨)运输任务。

也正是在那次任务途中,我们经历了一次大堵车,在海拔近5000米的烽火山上堵了30多个小时。最终,车队安全抵达了我们暂时的港湾——沱沱河兵站。随后,我被安排休息调整。

高原上温差大,一日如经历春夏秋冬四季轮换。“早穿棉袄午穿纱”,常常是山坡这边艳阳高照,翻过山头立马变成风雨冰雹,令人猝不及防。白天我们经过这些路段,偶尔开窗或者下车小憩片刻,裸露的皮肤就会被晒得发烫发红。夜幕降临,沱沱河开始风雪交加,严寒缺氧,可我们还得要担负哨兵站岗的职责,看守物资。

夜晚,窗外一钩清冷的残月,孤零零地挂在树梢,映着远处山峦终年不化的皑皑积雪。即便是夏季,也会令人顿时周身起鸡皮疙瘩,甚至还会打个寒颤。

被叫岗后,匆匆穿戴完毕的我,裹着防水的军用大衣,还有口罩围巾,开始站夜岗。四周隐约传来狗熊和野狼的嚎叫声,让人神经高度紧张。加之高原缺氧,胸口就像压着一块巨大的磨盘。山间温度此时已然降到零摄氏度以下,感觉吸进去的冷空气,都在鼻腔里慢慢结成冰碴,使劲一吸气,甚至还能感到一点疼痛……

那两小时的夜岗,也是我军旅生涯中最为难受和难忘的一岗。下岗后,我用冻得有些麻木的双手,端起温开水喝了一口,赶紧钻进温暖的被窝里,却还是全身瑟瑟发抖,冰冷僵硬的脚底板在十多分钟后才缓过劲儿来……

现如今,已经成长为士官的我,对自己当年站夜岗的感觉依然记忆犹新。在一次次站岗中,我获得了成长,逐渐成熟起来,对自己的岗位、对这身军装的热爱也越发纯粹、厚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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