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湘赣边界的井冈山,以“中国革命的摇篮”著称于世。在这片星火燎原之地,竹风松涛中回荡着红军的号角,涧水山泉里翻滚着歌声的波流。
井冈山是革命的山、战斗的山,也是英雄的山、光荣的山。井冈山革命斗争开启了中国革命的胜利之路,孕育了不朽的井冈山精神,也留传下一批经典的红色歌谣。
“太阳照山川哎,红旗迎风展哪,战歌声声军号响哎,三湾村里亮了天哪。一九二七年,来了个毛委员,带来革命军,三湾改编换新颜。党支部建在连队上,部队有了生命线”“红旗一展亮四方,八一起义在南昌”“湖南暴动成了功,工友农友走出笼,到你江西来暴动,无产阶级组织起来呀”……这些歌谣,字字铿锵,句句滚烫,呈现了历史图景,激荡着革命豪情。
歌谣折射社情民意,从一个侧面记录着时代。井冈红谣里充满着群众对党、红军和老一辈革命者的称颂。“树大不怕狂风吹,堤高不怕大水冲。工农有了共产党,坚决革命没二心”“井冈山头连青天,汪洋大海不见边,比起恩人毛主席,高山嫌低海嫌浅”“红军弟兄真威风,一颗红星戴当中”“韭菜花开一杆心,剪掉髻子当红军。保护红军万万岁,妇女解放真开心”……
那时,生活在客家地区的百姓,长期受到地主的剥削压迫,经常食不果腹,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1929年,红军来到苏区,开展了轰轰烈烈的打土豪、分田地运动。“日头一出红彤彤,来了朱德、毛泽东,千年铁树开鲜花,工农做了主人翁”“分了田和地,穷人笑哈哈,跟着毛委员,工农坐天下”土地革命是井冈山斗争的重要内容。这些当时流传的民歌,被誉为“嘴巴上的标语,口头上的传单”,生动表达出农民分得土地后的喜悦。由于红军在井冈山的巨大影响,当地至今还流传着《三湾降了北斗星》:“三湾降了北斗星,满山遍野通通明。红旗飘飘进三湾,九陇山沟闹革命。”群众为什么义无反顾地跟着红军闹革命?为什么理想信念斗志坚?在这些脍炙人口的歌谣里,或许就能寻到答案。
井冈红谣短小精悍、深情质朴、易于传唱。通过它,人们寄托情感、吐露心声、发出呼喊。譬如,有政治教育内容的革命动员歌、穷人诉苦歌、节日纪念歌、策反白军歌;有军事作战方面的征战颂歌、军令军纪歌、鼓舞斗志歌;有经济生产方面的反经济封锁歌、分田建设歌、生产生活歌;有反映社会生活的拥军支前歌、妇女解放歌;还有文化教育方面的革命宣传歌、文化卫生歌等。这些歌谣或气势雄浑、或刚健质朴、或铁骨柔情,都曾发挥着宣传革命、发动群众,鼓舞士气、瓦解敌军,促进工作、陶冶情操的作用。
井冈红谣是军民团结、抗击敌人的有力武器。在井冈山革命博物馆,穿插在展板主题单元之间的井冈红谣就有23首。“要吃辣椒不怕辣,要当红军不怕杀”“松柴烤火千里香,穷人骨头坚如钢。死了要埋井冈山,活着就跟共产党”“碰到敌人莫害怕,勇往杀敌不让他。断头只当风吹帽,负伤如挂大红花”。面对国民党反动派的“围剿”政策,井冈山军民表现出英勇不屈、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红军纪律真严明,行动听命令。爱护老百姓,到处受欢迎。遇事问群众,买卖讲公平。群众的利益,不损半毫分”。这是我军《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歌的原型,红军正是依靠严明的纪律赢得了人民群众的爱戴和拥护。
在井冈山地区,还有这样一首歌谣广为传唱,“红米饭,南瓜汤,秋茄子,味好香,餐餐吃得精打光”。当年,由于物资紧缺,红军一日三餐大多只能吃糙米饭和南瓜汤。虽然生活条件艰苦,但战士们依然保持着昂扬的革命斗志和乐观精神。后来这首歌谣被改编创作成《毛委员和我们在一起》,创作素材源于毛主席带头吃苦菜的故事。歌的第一段写“吃”:红米饭,南瓜汤,挖野菜,也当粮,毛委员和我们在一起,餐餐味道香。第二段写“住”:干稻草,软又黄,金丝被儿盖身上,毛委员和我们在一起,心里暖洋洋。第三段写“武装斗争”:穿草鞋,背土枪,反围剿,斗志旺,毛委员和我们在一起,天天打胜仗。这首歌因生动的笔触、充沛的情感和感人的形象,很快便在全国传唱开来。
那时,因受到共产党革命精神的感召,很多农民加入红军队伍。“送郎送到十里坡,眼不流泪嘴唱歌,愿郎革命革到底,等你十年不算多。”《送郎去当红军》就反映了阿妹送阿哥去当红军的情景。“同志哥,请喝一杯茶呀,请喝一杯茶,井冈山的茶叶甜又香啊甜又香啊。当年领袖毛委员啊,带领红军上井冈啊。茶树本是红军种,风里生来雨里长,茶树林中战歌响啊,军民同心打豺狼,打豺狼啊……”这首高亢清脆的《请茶歌》,生动展现出井冈山群众的热情好客及对红军战士的深厚情感。
在井冈山,人们把先烈的生命比喻为山冈上的杜鹃。杜鹃是井冈山市的市花,别名映山红。每年四五月间,井冈山的杜鹃便绚烂绽放,漫山遍野,一簇簇红的、粉的就像燃烧的火焰。“夜半三更哟盼天明,寒冬腊月哟盼春风。若要盼得哟红军来,岭上开遍哟映山红……”至今,每当歌曲《映山红》那悠远深情的旋律响起,听者无不动容。
“天上的北斗星最明亮,茅坪河的水啊闪银光,井冈山的人哎,抬头望哎,八角楼的灯光哎照四方。”当有客人远道而来,陈平梅总会唱起这首《八角楼的灯光》。陈平梅是江西井冈山拿山小学教师,还是中共湘赣边界第一届特委常委谢桂标烈士的后代。她从小就听家中的长辈讲述井冈山革命斗争时期的故事。1930年1月,谢桂标化装成郎中打入敌人内部,为活捉敌五县联防总指挥罗克绍作出了贡献。谢桂标生前自创了很多民歌,经常一边干着农活一边哼唱。“长夜漫漫天难亮嘞,八角楼灯光指方向啰;星星之火起井冈,燎原神州红东方啰……”在陈平梅看来,先辈留下的这些歌谣就是“传家宝”,她不仅自己唱,还领着女儿唱,并整理出版了《井冈红谣》,希望让井冈山的精神火种生生不息,世代赓续。
传唱不衰的井冈红谣,是井冈山红色血脉里跳动的音符、奔涌的乐章,蕴含着强大持久、震撼人心的力量。
如今,在井冈竹海松涛之中,悠远回响的井冈红谣,宛如峥嵘岁月的留声机,仍在述说着革命的血火征途,值得我们永远铭记和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