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战争形态演进脉络看,制胜机理似乎是一个从“矢”到“知”再到“智”的过程。
●虚拟空间的“制智权”、精神世界的“制脑权”、生命世界的“制生权”等,都有可能出乎意料地走进现实,我们明天面对的或许是一个完全颠覆传统的战场。
人类社会形态每一次革命性发展,特别是科学技术、生产方式的重大变化,必然对武器装备和作战方式产生革命性影响,进而推动军事领域的整体变革。有学者把信息时代称为后工业时代,也有人把智能时代称为后信息时代,并认为大数据与智能革命需要我们重新定义未来。当人类进入智能时代或后信息时代,战争将如何发展,军队会是什么样子,如何迎接未来挑战,对这些问题的思考将有助于我们更加深刻地认知未来战场。
后信息时代的战争图景
对微观世界的深入探知将影响并改变宏观世界。人们对一百多年前就诞生的量子概念并不陌生,但随着对量子领域认识的不断深入,量子探测、量子通信、量子计算等关键技术不断突破,量子技术展现出极为广阔的应用前景。相较于对人类科技发展的推动,量子技术更具威力之处在于影响人们的思维。量子概念出现的本身,就是对影响人类数百年的牛顿学说的质疑甚至颠覆。它的神秘和魅力早已走出物理学家的实验室,继而对哲学、文学、艺术以及人们日常生活产生巨大的影响。更为特别的是,量子概念代表了一种与众不同的、区别于建立在牛顿力学基础上的、区别于我们日常生活通常认知的思维方式和思维角度,它或许会引领人们找到新的战争制胜机理。
未来战争的最大表征仍然是不确定性。战争是一个充满盖然性的领域。随着新科技的应用,未来战场或许会变得“透明”,但不确定性依然是战争的最大表征。首先,是诱因的不确定性。当今世界各国,不分强弱,无论大小,都面临着不同程度的传统的、非传统的安全威胁。战争诱因比以往更复杂,也更难以预测。其次,是对象的不确定性。现代战争,战略对手容易确定,但战场上具体的作战对象却不好确定。而且,战场将在包括社会生活在内的更加广泛的领域展开,一方还在布设堂堂之阵的时候,对手却可能在另一个意想不到的有形或无形空间锁定了胜局。作战对象会采用何种作战样式,同样充满不确定性。再次,是规模的不确定性。从一战、二战、战后的几场局部战争来看,战争的规模似乎越来越小。但是,恰恰是这种小规模的战争更难把握,战略行动、战役行动、战斗行动的界限越来越模糊。作战双方的投入规模越来越不对等,最后的胜负也跟投入的规模没有必然对应关系。
战争制胜机理有可能被彻底颠覆。战争制胜机理是隐藏在纷繁复杂的战争现象背后的深层次的获胜之道,反映的是战争系统内在的运行原理和规则。农业时代是“体能制胜”,兵力集中以多胜少是制胜之道;工业时代是“火力制胜”,火力集中以强击弱是制胜之道;网络时代是“体系制胜”,信息优势体系破击是制胜之道。进入智能时代或后信息时代,情况又有了新的变化,“制脑权”或“制智权”成为重要制权。从战争形态演进脉络看,制胜机理似乎是一个从“矢”到“知”再到“智”的过程。当前,比武器装备智能化更值得我们延伸思维触角的是,生物交叉技术的不断突破。仿人脑信息处理系统实现高智能自主学习、自主决策,预示着一种高智能化自主作战力量的问世。那么,人脑就有可能成为一个有别于陆、海、空、天、电、网的新的独立作战空间,继而催生新的制权理论。如此说来,虚拟空间的“制智权”、精神世界的“制脑权”、生命世界的“制生权”等,都有可能出乎意料地走进现实,我们明天面对的或许是一个完全颠覆传统的战场。
明天的军队会是什么样子
变革重心:由技术到结构。通常认为,人类迄今已经历了六次军事变革。第一次军事变革,滑膛枪取代大刀长矛,火器时代到来;第二次军事变革,带准星的火枪和威力更大的火炮诞生;第三次军事变革,后装枪炮取代前装枪炮,蒸汽舰船取代木质帆船;第四次军事变革,坦克、飞机、航母出现,战争从平面到立体;第五次,核武器出现;第六次,当今信息时代的军事变革。从中看出,前几次变革都是围绕武器本身的改进和更替进行的。这是技术主导的时期。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是当今信息时代军事变革的大致历程。前期的数字化主要解决武器装备的控制能力和打击精度;当下的网络化实现的是资源共享和整体联动;逐步推进的智能化瞄准的是人与武器的智能结合,将来赋予武器自主作战能力。军队的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核心是军队结构的变革。在信息时代、智能时代,军队组成结构将发生巨大变化。
武器装备:从“聚能”到“聚智”。冷兵器通过人的“体能”发挥作用,即“聚体能”;热兵器的威力在于聚集更多的“热能”和“机械能”;后信息时代的武器装备靠的是聚集“智能”。但智能化武器不等同于简单的无人作战平台,无人作战平台机械化时代就有。军事智能化是在社会智能化的基础上,从武器平台、指控体系、作战终端等多方位、全领域进行升级换代和功能重塑,进而实现人机一体、智能主导、云脑作战的新的军事格局。而且,武器装备的智能化必将推动军队编成、组织管理体制、作战指挥方式以及战争样式的变化甚至变革。
指挥体制:由层级组织到网络组织。跨度管理理论认为,管理者的直接下属应被限制在5个以内,超过这个数量就必须增加管理层次。层次管理的优点是层次分明,权责清晰,各司其职。缺点也是明显的,那就是层级较多,信息和指令易发生阻隔,效率低下。相比之下,网络组织的典型特征是去中心化或弱中心化,其优势就在于信息和指令的即时共享,而这对于军队来说意义重大。从作战指挥角度看,网络化指挥、扁平化指挥已经不是什么新鲜观点。但从行政管理层次来看,也许现行的军种面临一次新的“回归”,即兵种取代军种成为主导。从起源来看,军种是空间域内专业化的结果,如地上跑的陆军,水里游的海军,天上飞的空军。从现状来看,现代军队的军种都是兵种的合成。而当每一个军种都有了类似于其他军种的兵种的时候,军种之间的界限就开始模糊了。从战争的实施来看,作战筹划的主体要素其实是兵种而不是军种。从保障体制来看,兵种保障才是专业化的保障,才是最经济的保障。
力量编成:由专业集合到体系化单元。传统的作战编组是基于专业化而言的,比如步兵连排,歼击机中队等。作战中再根据组合编组不同的专业部分队,协同执行某方面作战任务。其缺点是各编组功能单一,难以独立胜任作战任务,从严格意义上讲,还不能称其为完整的作战单元。将来,军种界限有可能被彻底打破。届时,基本作战单位都是合成的、自成一体的,是在兵种基础上构建而成的系统集成、体系相对完备、能独立遂行一定规模战斗任务、作战使命有所侧重的不同作战模块。比如航空兵部队按照空战样式的不同编群,舰艇部队按照典型合同战术编队区分不同任务来编群,陆战部队则按机动能力和任务类别编群,所有的预警侦察力量均按不同层级、不同保障类别统一编群,全部保障力量实行通用保障按区域独立编组、专业保障按兵种隶属编组,等等。
积极迎接未来挑战
变革是动态也是常态。人类社会发展的历史,本身就是一部变革史。变革是社会也是军队永恒的主题,特别在信息时代、智能时代,新技术、新概念、新思维层出不穷,而且推陈出新的周期越来越短。对于军人而言,未来打什么仗、怎样打仗,建设什么样的军队、怎样建设军队等问题,是一个持续深化认知并不断将其转化为现实的过程。为此,要以识变、应变、求变的胆识和睿智,紧跟世界新军事变革大势,紧扣新技术带来的新变化,利用好新技术带来的新机遇,应对好可能出现的新挑战,只有这样,才能不断推动军队建设转型,打造一支适应未来战争的新型军队。
强敌是参照系,不是教科书。“师夷长技以制夷”,告诉我们向强者学习、向能者学习的重要性。跨越式发展、后来居上,学习借鉴他人都是一条必由之路。但是,学习借鉴绝不是简单的“拿来主义”。世界新军事变革的先一步实践者,无疑是我们学习借鉴的对象。但需要高度清醒的是,学要学其实,不能学其形;亦步亦趋的结果,只能是永远跟在别人后面。而且,军队建设发展并非只有一个参照系,要注重自身特色的传承和发扬,找到真正符合客观规律的发展路径。
主动汲取军事文化的丰厚营养。中国传统军事文化长于辩证思维,注重对战争规律、战争法则的提炼、总结。同时,西方也在战争史的记载、分析之中积淀了内容丰富、特点鲜明的军事战略文化。理论是创新的基石,我们应该兼容并蓄,主动从东西方兵学经典中汲取营养、汲取智慧。同时,将经典与未来特点相结合,创新出具有我军特色、引领变革发展的军事理论体系。
(作者单位:91197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