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庆祝建党百年之际,有29位功勋党员获得“七一勋章”,其中一位百岁老人以“赓续红色基因的先烈后代”之名,获此殊荣。她就是我党早期领导人瞿秋白与妻子杨之华的女儿瞿独伊。
瞿独伊也像父亲一样有着丰富的革命经历,曾坐过反动派的监狱,在严刑拷打之下坚贞不屈。新中国成立后,她在开国大典上担任俄语翻译,让毛主席的声音传遍了世界。此后,她作为新华通讯社常驻莫斯科分社的记者,驰骋在新闻战线上。她没有辜负父亲和母亲对她的培养与期冀。回首父亲和母亲携手走过的人生,她仍然十分感动。
1921年5月,她的父亲瞿秋白早在俄国求学期间,就在同乡好友张太雷介绍下加入联共(布)党组织,1922年2月转为中国共产党党员。在第一次国共合作期间,他被聘为上海大学教员,并担任社会系主任。这期间,他遇到了善解人意、才貌出众的杨之华。杨之华是学生会负责人之一,除了参加学校各项活动,还参与社会上的工人运动和妇女运动,她和许多青年学生一样,喜欢听瞿秋白的课。
杨之华曾在其回忆录中用细腻的笔触描述了和瞿秋白初次见面的情景:“那是1924年初,那天他穿着一件西装大衣,拿着一顶帽子,头发向后梳着,额角宽平,鼻梁上架着一副圆框近视眼镜,跟他的脸庞很相称。他站在讲台上,亲切地微笑着,打开皮包,取出讲义和笔记本,开始讲课了。他的神态从容,声音不高,但站在课堂外边的同学也能听得到。秋白讲课的习惯,是先把讲义发给大家,让我们预习,到讲课时,并不照着讲义念,而是引用丰富的中外古今故事,深入浅出地分析问题,把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理论和当时的革命斗争密切结合起来……”
杨之华的这段文字,言语间充满了对瞿秋白的尊崇之情和倾慕之意。
一天,杨之华到苏联顾问鲍罗廷夫妇处汇报上海妇女运动发展情况,恰好瞿秋白也在那里。他担任翻译,帮助她顺利完成了汇报任务。
不久后,经瞿秋白介绍,杨之华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自此,他俩不仅成为一对心心相印的情侣,而且成为革命营垒的亲密战友,开启了风雨同舟、休戚与共的人生历程。
婚后,他们互敬互爱、相依相伴,不论是面对血雨腥风、刀丛剑树的严峻考验,抑或陷入波诡云谲、变幻莫测的复杂斗争,始终并肩战斗、毫不畏惧。
瞿秋白体质较弱,久患肺病,但每天工作都在12小时以上。尽管杨之华也颇为忙碌,她却从不让瞿秋白为家务事操心。从少年时代就过着漂泊生活的瞿秋白,终于找到了停泊生命小舟的港湾,深感欣慰。多才多艺的他,特地自制一枚印章,将他们两人的名字拆开,镶嵌在印章中。从此,“秋之白华”成为他俩的合称,意味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天长地久、永不分离。
令人痛惜的是,瞿秋白和杨之华这对红色伉俪,仅仅度过了10年的恩爱时光,减去瞿秋白到苏区工作,音讯阻断的两年,实际上只有8年。而这8年也是聚少离多,只靠书信表达彼此的感情。瞿秋白写给杨之华的书信有20多封,每一封都像一团炽热的火、一束绚丽的花、一碗浓醇的酒。在此,试引其中一封书信的片段:“我如何是好呢?我只想快些见着你,又想依你的话多休息几星期……我最近几天觉得兴致好些,我要运动,要滑雪,要打乒乓球……想着将来的工作计划,如何的带你读俄文……”
1933年1月,正在上海养病的瞿秋白接到中央通知,前往苏区。杨之华因工作无人接替未能同行。离别之前,瞿秋白精心整理了近3年的文稿,又将自己的10个新笔记本分开,对杨之华说:“这5本是你的,那5本是我的,我们分别后不能通信,就把要说的话写在上面,重见时交换着看。”他又指着桌上的一摞书说:“这是你要读的书,我给你定了半年的读书计划。”
瞿秋白看着那些不能带走的书,遗憾地说:“我爱读的这许多书不知能够保存到什么时候?希望你快来!如有可能,书也带来。可是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杨之华安慰他:“不要紧的,过去我们分开过6次,不是都重逢了吗?这次当然也会一样!”
仿佛有某种预感似的,瞿秋白无比深情地说:“之华,我们一起为共产主义理想奋斗,被捕牺牲是意料中的事。我们活要活在一起,死也要死在一起。即使我们不能分享胜利的喜悦,一起牺牲也是无上幸福的!”
不幸被他言中。一年后,他在福建长汀被捕,敌人得知他的身份,先以高官厚禄相诱,他坚若磐石,毫不动摇。敌人又以死亡相胁,他也同样从容淡定,面无惧色。1935年6月18日,他坦然走向刑场,英勇就义,年仅36岁。
瞿秋白牺牲时,杨之华35岁。在平复了巨大的痛苦之后,她将绵长的思念织入了回忆瞿秋白的文章之中,将自己的余生奉献给了瞿秋白洒下鲜血的这片土地,奉献给了伟大的祖国和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