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信念、有梦想、有奋斗、有奉献的人生，才是有意义的人生。

——习近平

【人物小传】李中华，1961年9月出生，我国3名国际试飞员之一，安全飞行3150小时，两次荣获国家科技进步特等奖，两次获得“空军飞行人员金质荣誉奖章”；2006年被评为全军青年首届“十大爱军精武标兵”和全军优秀党员；2007年被中央军委授予“英雄试飞员”荣誉称号；2017年7月被中央军委授予“八一勋章”。

依然是发丝直立的平头，依然是淡定从容的表情，在成都西郊一个普通的居民小区，我们见到了“英雄试飞员”李中华。曾经军装笔挺的他，穿着一身运动装，依然干练。

2017年，李中华光荣退休。“献身航空事业，不是一阵子，而是一辈子。”34年军旅生涯，给李中华留下太多刻骨铭心的记忆，也让他与蓝天结下难以割舍的情缘。

时刻保持“热备份”状态

退休后，李中华依然保持着当试飞员时的习惯：每天早晨6点钟起床，坚持跑步锻炼，春夏秋冬，风雨无阻；家里收拾得利利索索，物品摆放整齐，一尘不染；饮食管理依然严格，体重浮动常年不超过一公斤。他拒绝了很多企业的任职邀请，选择以中国航空学会科普委员会委员的身份开展航空科普教育、追踪无人机最新发展等。他说，要让自己时刻处于“热备份”状态，为国家航空事业再尽一份力。

李中华家中客厅的橱柜里，有两件被他视若珍宝的物品：一件是习主席亲自为他颁授的“八一勋章”，一件是由歼-10试飞员签名的飞机模型。一件代表军人的最高荣誉，一件代表试飞员的使命责任。

那枚沉甸甸的“八一勋章”，是李中华在退休之年获得的。

2017年7月28日，北京八一大楼，礼兵伫立、国歌激昂，习主席向李中华等“八一勋章”获得者颁授勋章和证书。

“李中华同志是挑战极限、勇争第一的试飞英雄。”这句简短的颁奖词，是对李中华试飞生涯的高度概括和赞扬。

手捧勋章与证书，台下掌声雷动，李中华激动万分。他或许未曾想到，自己的一生会与祖国的航空事业紧紧联系在一起。

“应该感谢这个时代！”李中华说，自己生逢其时，赶上了改革开放后我国国防航空工业飞跃式发展，见证了试飞员队伍建设逐步专业化，并与其他队员全程参与了以歼-10为代表的三代机的大部分重要课目的试飞。“作为一名军人，能够有机会尽自己最大努力，为党、为国家、为军队的强大而拼搏，这既是我们这一代试飞员的幸运与机遇，同样也是责任和挑战。”

“这枚沉甸甸的勋章，不仅属于我个人，也属于挑战极限、勇争第一的试飞员群体，属于逐梦空天、矢志打赢的飞行员群体，更属于我永远挚爱的英雄的人民空军！”李中华的话语充满真诚。

航空，是李中华退休后的社交主题。他认为，无人机是航空业未来发展的一个方向。“我可以把过去在试飞训练过程中的一些理念、经验和经历，融入到无人机发展中，跟无人机的技术融为一体。这样的话，我可以在其中发挥我的作用，发挥我的余热。”

在书桌的一个抽屉里，李中华保存着一摞航空学校的邀请函和学生们寄给他的明信片。这些年，他给几十所院校讲过课，有时还自己开车去给偏远地区的孩子们讲什么是试飞。

李中华常对年轻人说：“每一个先进的航空大国、每一架先进的战机，背后都站立着一群胆量超群的试飞员。有没有这样一批人，决定了一个国家在广阔的天空能飞多高、飞多远。”

把飞行梦想种在孩子心田

在李中华看来，一个国家不能没有放飞梦想、敢于探险的人。“中国空军要腾飞，必须有一群敢于搏击风雨的鹰！”李中华说。

退休后的李中华，曾到数十所青少年航空学校和普通中学做招飞宣传。看到那一双双充满好奇的眼睛，李中华就像看到了怀揣梦想的自己。

1983年7月，李中华从南京航空航天大学毕业，刚好赶上空军从地方大学选拔飞行员，他瞒着家人报了名并顺利通过选拔。1989年，空军从双学士飞行员中选拔试飞员，他再一次被选中，从此开启风险与精彩并存的试飞人生。

有人形容试飞是“刀尖上的舞蹈”，试飞员是“和平时期离死亡最近的人”。18年的试飞生涯中20余次遇险，成功处置多次空中重大险情……李中华说起惊心动魄的往事语调平常、云淡风轻。

上世纪90年代，为了系统学习试飞专业知识，李中华和战友3次赴俄罗斯国家试飞员学校学习。为了加快学习进度，李中华每天只睡五六个小时，最终用4个月就学完其他国家试飞员一年才能完成的课程，成为我国为数不多的获得国际试飞员等级证书的试飞员之一。毕业离校时，他丢掉所有的衣物杂品，按最大行李负荷带回了积累的全部笔记和飞行资料。

2005年5月20日，李中华刻骨铭心的一天。他和战友驾驶某新型战机试飞时突遇空中重大险情——飞机进入“倒扣”状态，从500米高度急速坠向地面。座舱内，李中华和战友镇定处置，但飞机没有任何反应，巨大的过载把两人的身体紧紧压向机舱一侧。生死时刻，他挣扎着腾出右手，将座舱侧面的3个电门全部关闭，飞机瞬间响应操纵。他迅速将倒扣的飞机翻转过来，并猛加油门。随即，飞机冲出死亡线，跃上天空！

“李中华叔叔，您遇到险情时为什么会冒着危险选择驾机迫降？”多年后，湖南长沙周南中学空军航空实验班的学生禹泽奥，在一次交流中这样问道。

“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们都会用百分之百的努力把战机飞回来！”李中华坦言，“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宝贵的，但试飞员的使命永远高于生命。只要心中装着梦想、装着使命，试飞就有无穷的力量。”

“退而不休”的追梦脚步

时代在变、技术在变，李中华竞逐天空的梦想也在变，而且变得更加清晰。

“一名优秀的试飞员，不仅是科学的冒险家、飞行的先行者，还是航空理论的探索者、飞机设计的参与者。”李中华越来越意识到，一名优秀试飞员的价值不仅体现在天上，也体现在地面。

看着橱柜里的另一件珍宝——一架写满签名的歼-10飞机模型，李中华就像端详着自己的孩子。对他来说，试飞歼-10，就是一次梦想开花的过程。在歼-10试飞期间，李中华创造了歼-10最大飞行表速、最大动升限、最大过载值、最大迎角等多项国内纪录，与战友携手创下“三代机试飞零坠毁”的奇迹。

“开最新型的战机，做最惊险的动作，出最有分量的结论。”当初的梦想早已变成现实，而李中华对试飞员的未来发展依然保持着自己的思考。

“高素质试飞员不仅要用身体飞，更要用脑子飞。”试飞歼-10时，李中华得出这样的感悟。他说：“试飞员首先是科研人员，要用智慧将航空器‘飞’到完美。事实上，航空科学的每一次突破，都以试飞员的技术突破为基础，只有不断创新才能达到更高的境界。”

曾有航空领域专家这样描述试飞员的“代差”：“第一代试飞员是勇气型，具有‘蓝天拼刺刀’的勇敢；第二代试飞员是技术型，试飞经验非常丰富；第三代试飞员是知识型，他们不仅是新型战机的试飞者，也是设计研制的参与者。”

在很多人眼里，李中华对飞机的理解，有时比设计者还要深刻。

2007年，李中华走上领导岗位后，带出8名“科研型试飞员”，为高素质试飞员队伍培养探索了新路。那年，空军筹建新型作战训练单位，李中华又带队走遍空军所有三代机部队，选拔出数十名尖子飞行员。他还结合自己的试飞经历，编写配套教材、制作视频资料，为航空兵部队开展失速螺旋训练提供了可靠依据。

这些年，歼-20列阵长空、运-20展翅远飞、直-20亮相出击……退休后的李中华，继续着追梦的脚步，不仅经常走进中小学和科研院所开展航空科普教育，还被军委机关聘请为全军军事训练监察员。

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上，当新一代国产战机组成多个编队从天安门广场上空飞过时，在现场观礼的李中华激情澎湃：“几代试飞人的梦想变成现实，我仿佛看到了人民空军光辉灿烂的明天！”

短评

梦想成就未来

梦想成就未来，这句话用在李中华身上再合适不过。如果没有当初对天空的向往、对梦想的追逐，李中华不可能成为叱咤蓝天的试飞英雄。人民空军的飞速发展，离不开一代代像他这样的追梦人。

中华民族是勇于追梦的民族。“伟大梦想不是等得来、喊得来的，而是拼出来、干出来的。”离开扎扎实实的苦干，任何美好的愿望都只是空中楼阁。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把人民军队全面建成世界一流军队的强军梦，需要我们真干、苦干、拼命干，需要我们像李中华那样，一步一个脚印，攻坚克难、不懈奋斗，做“不坠青云之志”的奋进者、“此时不搏待何时”的搏击者。

伟大梦想成就伟大事业。我们坚信，胸怀中国梦、强军梦的新时代革命军人，必将以永不懈怠的精神状态和一往无前的奋斗姿态，在强军征程上续写新的辉煌。

上图：2017年10月，李中华在陕西省旬阳县与孩子们一同参加升旗仪式。

郭海洋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