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西北数千公里的边境线上,有不少地方都处于风口地带,全年8级以上大风一刮就是数月。一茬茬守防官兵在这里迎风斗风,用青春热血书写着奉献之歌。
位于塔城的铁列克提边防连营区内的一个篮球架,有一天突然被大风拦腰斩断了,折断的篮球架翻着跟头被卷出十几米远。如果遇到这样的极端天气,巡逻路上的战士们须用背包绳绑住身子和战友一个个串联起来,以防被风吹落山崖。
铁列克提边防连前哨班所在的位置风最大,俗称“一年一场风,从春刮到冬”。每到冬季,还会飞沙走石,让人睁不开眼。官兵到不足20米远的哨楼执勤,都要“手牵手、一起走”才安全。在如此恶劣的自然环境中,一茬茬官兵始终斗志昂扬、笑傲边关,在哨所门上有对联为证:战狂风斗寒魔谁与天穹争锋,保边疆卫祖国唯有铁连官兵。
博尔塔拉军分区的阿拉山口边防连,驻在郎库里谷地。这里8级以上大风一年要刮160多天,虽不及铁列克提风期长,但风力之猛毫不逊色。一次,战士小闫刚走出哨所,就被大风刮倒在地,好半天爬不起来。官兵在这里巡逻执勤,常年饱受风沙之苦。
喀喇昆仑山深处的伊力克边防执勤点,驻在叶尔羌河河畔。官兵每次出房门,都会被风吹个趔趄,到几十米外的河边上趟厕所,都跟打仗一样。
感受了边防的风吹,再说说这里的雪与水。
在班摩掌边防连、北湾边防连都有水上分队,边防官兵经常像海军那样驾艇巡航于祖国的界湖界河。在红其拉甫前哨班,一到冬天,战士们就得吃“冰水”。每次到河里掘挖冰块,再用麻袋运回哨所存放,饮用时就化冰取水。北疆的红山嘴边防连、可可托海边防连一直享有“冰窟哨所”的美称,到了冬季大雪封山,气温降至零下三四十摄氏度,整个哨所都在冰雪的包裹之中。官兵们在这个时节执勤巡逻,自然十分艰辛。但行走在冰雕玉砌的童话世界中,心中也颇有几分诗情画意。
要说水源富足的还是库鲁木都克边防连,因为连队有一眼泉,据说很神奇。传说在元朝,蒙古铁骑东征西战,所向无敌,一支元军经过库鲁木都克时人困马乏,勇士们口渴难耐,四处寻找水源无果。时值4月,一名士兵忽然发现不远处,似乎有一点淡淡的绿,好奇地走近一看,土壤中居然点缀着野草的绿芽。士兵拔剑出鞘,奋力向绿色中一插,一股泉水顺着剑刃喷涌而出。且不论这故事的虚与实,但见连队这眼清泉潺潺流淌,泉水晶莹透彻,据连队官兵说,泉水中含有大量对人体有益的矿物质。
连队驻在戈壁深处,一年四季难见太阳。五六月份,官兵们仍然身着棉衣保暖。因为寒冷,营区里最老的一棵树,树龄早就超过10年,树干却只有成人胳膊粗。战士们像护娃一样呵护着这棵生命树,用木架子撑着树干,用塑料布缠着树身,生怕它有什么闪失。
还有一个连队的风、水都挺出名,那就是驻在帕米尔高原的卡拉苏边防连。这里的风,夏季平均在5级以上、冬季在7级以上,一年四季吼个不停。饮用水则要到40公里外的地方拉水。就是这样一个让人生畏的地方,却被卡拉苏边防连官兵视为“风水宝地”,乐在这里卫国守防。
因为风太大,卡拉苏边防连每月至少要换上一面新国旗。时任指导员李俊旻把我领到哨所附近的河沟前,指着一个锈迹斑斑、重达3吨的立方体铁罐说,这原是山上前哨班的储水罐,从海拔5042米的山顶落到这里,完全是风的“杰作”。有战士则指着连队日光温室大棚上的20多个补丁说,这也是风惹的祸。前哨班坐落在山顶上,在哨所值班的副连长罗红华说,昨晚,风又把一扇门吹倒了。
卡拉苏这个名字,寓意“苦水”。连队驻地的水含氟量超标。1984年,连队两名干部和一名志愿兵因长期饮用河坝水患了白血病。从此,连队官兵的饮用水,需要从40公里外的地方拉上来。
在卡拉苏当兵,就必须适应这里的“风水”,就必须勇敢地同艰苦环境作斗争。为防止电线杆被吹倒,官兵为它支撑了三脚架;为避免冷风把树苗冻死,官兵给树身缠了两层面粉袋;为堵住寒风窜进室内,官兵给所有门窗缝贴上胶带。每周拉来水,先送连队,再送到前哨班。官兵住的每个房间都有水缸、水桶,战士们用洗完脸的水洗脚,用洗过菜的水洗衣服。夏天,洗衣服时用河水。冬天,大雪封山,水运不进来,只能融冰化雪……
尽管这里风大水苦,边防官兵扎根边防、无私奉献的豪情却丝毫不减。军医杨保盛在卡拉苏边防连没挪窝干了14年,翻译马木提江在这里工作了15年。指导员李俊旻是该团第二代守防军人,他的父亲李沛栋就曾在这块热土上战斗过。
因长期经受风水的考验,官兵的脸、口、手、脚皲裂,关节炎频发,呼吸道易感染,还要忍受水肿、雪盲、冻疮、摔伤等多种高原疾病的侵袭,但一代又一代边防官兵从没有退缩,越是艰苦越向前。从他们身上,我感悟到“风水”的另一种诠释:再大的风,再苦的水,再恶劣的环境,都敌不过官兵忠诚使命、卫国守防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