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战争是时代的产物，每个时代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科技等都会以不同方式映射在战争中，给不同时代战争打下鲜明时代烙印。当前，混合战争理论和实践突破了传统的战争形式，强调综合使用政治、经济、外交、军事、舆论等多领域力量，注重全频谱综合运用军事和非军事手段、常规和非常规战术，呈现出传统战与非传统战聚合发力的显著特性。

战争形态的混沌性

战争之所以能够在人类社会实践中独立出来，有着很多内在的规定性。如今国际冲突形式和安全威胁类型越来越多样化，混合战争的战争形态日趋模糊，已经无法用传统战争形态的标准加以界定、描述。战争类型的界限模糊。与传统战争可以用“整洁的箩筐”分门别类不同，混合战争是由多种形式、多种威胁、多种对抗对象构成的复杂混合体，可以说是一种大杂烩式的混合战争形态，不能明确区分其战争类型。战争状态的界限模糊。与传统战争是否开启有着明确标志不同，在混合战争形态下，战与和的界限更加模糊，表现形式更加多样，作战样式更加融合，难以判断战争的具体发起时间，战争与和平的传统界线正在消失，战与非战的状态更加难以确认。战争行动的确认模糊。与传统战争中敌对军事行动确认十分容易不同，混合战争中竞争对抗领域、方式和手段混合，往往是不宣而战，日常交流交往甚至是某些援助支援中都隐含有政治算计在其中，敌与非敌行动难以确认。战争成果的确认模糊。与传统战争攻城略地不同，混合战争更多表现为不同领域不同时段会有不同战果，胜与非胜更加难以确认。混合战争形态的混沌性，让人难以及时预警战争、准备战争、应对战争、打赢战争，甚至有的中小国家在感受到战争氛围之前就已经面临分崩离析的境遇了。

战争主体的多元性

战争主体在传统战争中具有鲜明的标识性，而混合战争发生在战争的所有层面，战争行为主体更加多元。战争主体力量的跨域性。传统战争是国家、民族、政治集团之间的对抗，战争力量主体通常是两个或两个以上国家（集团）武装力量，而混合战争的力量主体可能包涵国际行为体、国家行为体、非国家行为体等多个类型主体。无论是国内的还是国际的组织或个人，都有可能以某种方式参与其中，并发挥独特作用。战争参与力量多维性。传统战争中战争力量领域主要集中在军事领域，主要从事武装斗争，而混合战争中战争力量类型更加多维，能够综合使用政治、经济、外交、军事、舆论等多领域力量，非军事力量在战争中的运用越来越广泛，对战争的决定性作用越来越大。战争武装力量多样性。传统战争中参战力量主要为国家常备军事力量，陆海空天电网等力量类型都会有，而混合战争中参战力量不仅包括国家常备军事力量，而且包括由反对派武装、雇佣军、恐怖组织、犯罪团伙等暴力团伙构成的非正规武装。战争装备力量多层性。传统战争中，装备是越高级越现代化越好，但是混合战争中既打高技术战，又打低端非正规战，因此使用的武器装备高低混搭，从尖端到简单，更加强调够用适用就好，以利于降低战争成本。混合战争强调诸多力量的协调配合以实现最大的作战效果，这表明国家力量强大固然重要，但整体力量结构是否合理，能否迅捷有效地集中使用力量并打出组合拳则更为关键。否则即便拥有力量而运用不当，可能依然不能适应和制胜混合战争。

战争形式的融合性

混合战争的理论和实践表明，它是多个战场、多种手段、多种作战样式混合的战争。战争场域的融合性。混合战争极大扩展了战争空间，将对抗领域由传统的陆海空天电多维空间拓展至社会心理层面，是在物理域、信息域和认知域三者的融合域中同时进行的全频谱战争。战争结局不仅取决于物理域，还取决于虚拟域，不仅取决于军事领域，还取决于非军事领域。战争手段的融合性。军事手段是打赢混合战争的基本依托，但仅凭军事手段难以取得战争最终胜利，只有在战略、战役、战术各个层面综合运用政治、经济、外交等手段，才能发挥综合制衡效应，才能赢得彻底和持久，争取利益最大化。战争样式的融合性。多种作战样式混合并用是混合战争的显著特点。除传统作战行动外，混合战争更强调运用外交战、经济战、网络战、心理战、舆论战等作战行动，从常规作战、非常规作战到恐怖袭击、犯罪骚乱等，呈现出从毁灭性威胁到恐怖性袭击的战争样式的混合。战争效能的融合性。外交战、经济战、网络战、心理战、舆论战等多种作战样式混合并用，其最直接结果就是作战效能能够实现叠加融合，产生从量变到质变的效能，实现战争投入少见效快，用最低限度打击就能实现政治意图和军事目的。在乌克兰、叙利亚等混合战场上，就呈现出激烈的高技术战、特种战、游击战以及大规模网络战、心理战、舆论战相互交织、多手段效果融合叠加的复杂场景。

战争行动的迷惑性

与传统战争相比，混合战争的手法更加隐蔽，不易被察觉，具有很强的迷惑性和危害性。行动性质具有迷惑性。混合战争更强调运用外交战、经济战、网络战、心理战、舆论战等行动，更多非军事领域斗争、更多非军事手段运用让战争目标被分解到日常交流交往过程方方面面，降低了战争实施的敏感度。行动准备具有迷惑性。混合战争更强调不宣而战，发起国在一定时间内不会主动暴露，而是长线筹划、长线准备、长线推进，在战争爆发前会有数年的酝酿期，然而当时机出现时，快速升级的特点，降低了混合战争实施时间敏感度。行动实施具有迷惑性。混合战争更强调信息战、心理战、认知战等，往往通过开展高强度信息心理对抗，潜移默化地分化政治力量、迷惑对手心理、软化对抗意志，达成攻心夺志效果，由内而外的瓦解，降低了混合战争实施的心理敏感度。行动主体具有迷惑性。混合战争更强调“第五纵队”的作用，在隐蔽战线积极扶持当地武装实施游击战、情报战等非正规战，同时用保护民主、人权等名义掩盖干涉的军事行为，增强行动的隐蔽性和合法性，让人难以及时有效地应对战争。混合战争的危害一般在国内出现政治危机、民众意识严重分化时才真正显现，而此时警觉发现可能为时已晚。因此，混合战争能够成为一种有效的非对称方法，其危害可能比传统战争更为致命，也更难防范。

战争风险的可控性

全球化加剧推动冲突延伸至非传统安全领域，高科技发展推动斗争方式向跨领域、多手段拓展，国际法制约促使混合战争模式成为重要选项。混合战争手段综合化。打破了以军事为中心的战争范式，强调优先使用非军事非直接行动的手段，追求“不战而屈人之兵”或者“少战而屈人之兵”。即便使用军事力量，也倾向于四两拨千斤，通过精确释能作战，减少附带损伤，留有谈判妥协余地。混合战争目标弹性化。着眼于在目标国制造一种“可控的混乱”，战争目标不再是单一或唯一目标，而是从遏制对手、削弱对手、击败对手、征服对手等多种作战目标的混合目标群，可以不再因为某类目标未达成而升级斗争形态。混合战争调控临机化。战争进程可能更多只是个基本脉络，而不像传统战争那样有着明确的时间表，只是制定了在某些环境条件出现时才会启动某一进程，或者当某一条件消失时还可主动结束现有进程，回到原有进程，等待目标国内部再次出现有利于己的变化，没有时间和进程的后墙就无须升级对抗。混合战争成本可控化。手段的综合化、目标弹性化、调控的临机化都以建立于己有利的战略态势为目标，间接性、长期性和非正面对抗性为战争风险可控提供了可能，使得战争不再是昂贵的奢侈品。混合战争作为风险可控的控制战，本质上是一场有限战争，其目的是来塑造一种有利的态势，在动态变化进程中实现战争的各阶段不同目标。当然，多元化的战争主体有着不同的政治诉求，代表不同的利益群体，在冲突中扮演不同的角色。特别是林林总总的非国家行为体，成员成分复杂、行为方式与国家行为体差别大，很少按传统的战争规则出牌，也不接受国际准则的约束，这也使混合战争存在很强不确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