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进入21世纪，国家间战略角逐的空间已经延伸至政治、经济、文化、外交、军事等各领域，为此，必须以全新视野观察和认知战争。近年来，美国等西方强国的混合战争理论强调综合运用政治、经济、军事、外交、舆论等国家战略资源和战略工具聚合发力，既包含有传统总体战思想，又带有较强的时代性，值得认真研究。

政治战是混合战争的本质呈现

战争是政治的继续。混合战争中的政治战，主要表现为从政治战略上整合运用经济、军事、文化、外交、司法等资源和工具，以达成从根本上影响和改变目标国的政治体制和战略决策的非武力斗争形式。众所周知，战争从来都是与政治联系在一起的。混合战争中，竞争或对抗双方为了在最小风险下更好地实现其政治目的，往往会优先选择除传统战争外的其他一切手段实现不战而屈人之兵。打政治战，美国可以追溯到冷战时期的美苏争霸。冷战结束后，美国作为唯一超级大国，其更倾向于直接用军事手段来解决问题。直到近些年来，美国学界开始反思认为美国在现代战争方面存在根本性缺陷，应改变过于依赖“军事战争”的传统做法，积极发展21世纪的现代政治战能力，并强调要与形形色色的国家和非国家对手竞争，必须发展一流的政治战能力，建议吸收美国国家反恐中心建设经验，积极打造国家政治战中心，重点加强非常规军事行动能力、远征外交行动能力和隐蔽政治行动能力，以挽回正在丧失的政治威信与国际地位。近几年美国不但重视政治战，而且把政治战扩展至更多领域，甚至超越平时和战时界限，呈现将政治战极化的趋势。

外交战是混合战争的重要载体

打仗既需借力更要积势。混合战争中的外交战，主要表现为通过运用包括外交资源和手段在内的综合国力，在外交层面向目标国施加压力甚至是进行外交封锁制裁，进而削弱目标国外交资源、外交活力和外交影响力，迫使目标国在己方划定的规则下结“城下之盟”。混合战争中，外交战虽然在明面上是“文战”，但也有刀光剑影，有些通过军事手段得不到的东西，不排除通过外交战能够达成。譬如，在相当长的时间内，美国利用其综合实力和特殊历史时期形成的国际地位，通过控制联合国等全球和地区国际组织推行强权外交，对一些国家在外交层面频频发难，以维持美国霸权和战略利益。近年来美国为了遏制俄罗斯，利用各种时机和场合挑起多轮斗争，不断指责俄罗斯干涉选举，侵犯俄反对派人权、压制俄罗斯人的自由民主，还从事颠覆、分裂、破坏美国及其盟友的利益和价值观活动等。美国藉此联合盟友多次驱逐俄罗斯外交官，运用长臂管辖制裁俄罗斯实体和官员，对俄罗斯步步紧逼。但是随着美国国力衰落，其“谎言外交”“恐吓外交”“孤立外交”“打压外交”“制裁外交”等已经极大透支美国国际形象和国际影响力。

舆论战是混合战争的主要途径

舆论关乎战争胜败。混合战争中的舆论战，主要表现为控制、操纵、利用各种舆论工具，以被策划包装的信息为武器，进行的旨在压制对手、赢得公众的认知领域较量。随着人类文明不断进步，通过传统战争攻城略地的野蛮杀戮和震慑驯服的策略已无法真正实现战略目标，只有赢得观念上认同，才能达成持久战果。混合战争重在改变观念、争夺人心，更加重视精神和意志的征服，借助不断发展的媒介技术，舆论战得以冲破对手传统的封锁限制，更加容易在目标国内部“兴风作浪”。美国历来善于处心积虑地利用其在全球舆论格局中的优势地位，大肆进行没有硝烟的信息战、舆论战、心理战。在对外战争中，美国为了制造战争借口，蒙蔽大众或鼓舞士气以赢得舆论支持，专门成立新闻宣传机构，以控制舆论导向，散布虚假信息以及管控各种媒体。传播系统则涵盖几乎所有与美国有关的政府与非政府组织、商业与非商业机构、传统与非传统媒体。在“美式话术”操弄下，编造荒谬的剧本，编织荒诞的叙事、荒唐的结论，刻画己方正面形象，同时妖魔化目标国及其领导人等，洗衣粉都能成为“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美国彭博社前不久通过预设对美国有利的评价立场、制订对美国有利的评价标准等伎俩，竟然将疫情应对漏洞百出、感染和死亡人数最多的美国评为“全球抗疫表现最佳”的国家。美国就是这样不择手段操弄舆论，用“美式话术”蓄意欺骗世人，从而维持霸权、粉饰形象。

经济战是混合战争的关键手段

打仗就是在打经济。混合战争中的经济战，主要表现为两个方面，即削弱目标国经济基础，迟滞其经济发展，打击其经济补给；保护己方经济，加速战争动员和发展本国经济，保障军队的物资供应，其根本目的是给目标国造成经济恐慌，动摇其进行战争的物质基础，使其经济陷于崩溃，以便战而胜之或不战而胜。混合战争中，国与国之间的争斗，如果不是到了图穷匕见的程度，经济战就是达到削弱甚至拖垮对手目的的上上之选。对美国来说，经济战并不是新鲜事情。19世纪90年代，美国成为世界上最大的经济体后，就从未停止过和他国进行贸易战或者经济战。整个冷战期间，美苏表面上看是军备竞赛，但实质上表现为经济战。近些年来，在“美国优先”的语境下，美国对全球所有可能挑战其霸主地位的经济体都曾进行过经济战，与主要经济体在高科技领域、国际贸易领域、货币金融领域以及能源、资源等方面展开全面竞争，不论是其竞争对手，还是其所称盟友。美国实施经济战虽然主要表现在经济、科技、贸易等领域，但又不仅限于此，在“美军”的刺刀下掠夺“美元”始终是美国经济战的重要选项。

颠覆战是混合战争的特殊形态

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混合战争中的颠覆战，主要表现为通过预先在目标国境内扶持反对派，时机成熟时提供人员训练、武器装备与作战指导，建立准军事化的“第五纵队”，并通过抹黑丑化目标国执政当局特别是其军队和安全部门，逼迫其自我功能解构，从而推翻执政当局，摧毁现行制度，控制国家政权与经济命脉，必要时以维和行动的名义占领其领土。颜色革命是冷战后美国等西方国家和平演变政策的延伸，是颠覆战的典型形式。国外媒体披露，美国中央情报局设有秘密行动组，专门负责在目标国建立“第五纵队”，通过信息舆论欺骗、政治经济操纵、特种军事行动等来实现有利于美国的政权更迭。这时，同美国政府有千丝万缕联系的经济机构或非政府组织在对反对派进行物质支持的同时，协助在目标国制造经济问题、社会问题和政治问题，加速激化社会矛盾。格鲁吉亚、乌克兰和吉尔吉斯斯坦等国都曾深受其害，美国等西方国家也曾借助俄罗斯面临的各种问题和危机在俄煽动多次具有颜色革命性质的“街头政治”运动。但俄罗斯及时反应并对美国等进行了强力反制。颠覆战着眼由内而外的瓦解，手法更加隐蔽、经济和高效，投入少、风险小、收益大，已成为美国等西方主要国家的重要选择。

军事战是混合战争的基本依托

军事是战争的最后手段。混合战争中的军事战，主要表现为通过对军事力量的多样化非战争运用，为政治、经济、外交、舆论等非军事手段提供战略支撑，必要时通过直接军事行动加速战争目的实现。传统战争的重要形式是武装斗争，对抗的主力是正规军事力量，而混合战争很大程度上是非军事手段的综合对抗，正规军事力量通常只起辅助性作用。只有在不使用正规军事力量不足以完成终极任务的情况下才投入，主要作用是通过展示干涉决心或直接进行武装干涉支持“第五纵队”。这类公开的军事行动往往还打着保护平民等旗号，披着所谓合法的外衣介入冲突。值得注意的是，混合战争虽然强调综合运用非军事手段，但并不意味着军事手段被弱化，相反更加注重情报战、特种战、威慑战等手段应用。近年来，面临战争形态混合化、作战对手多元化等诸多现实挑战，美军认为正规战与非正规战的混合作战将是未来战争的基本特征，不断强化由传统任务部队向具备全频谱行动优势的多能任务部队转型，试图建立能够应对多元化安全威胁、遂行多样化军事任务的“混合军队”。作为全球存在的美军，通过军事存在、军事演习、武力威慑、武力干涉等军事行动给混合战争行动站台。美军多次在靠近俄罗斯边境地区举行多国联合军演，形成咄咄逼人的进攻态势，强化对俄罗斯战略威慑和胁迫。俄罗斯媒体曾披露美军制定了秘密代号为“特洛伊木马”的新军事行动准则和战略，本质上就是为了破坏目标国局势稳定，值得世人高度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