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阑珊，狂风夹杂着碎石横扫在漠北辽原上。烟尘四起，战车一辆接一辆，沿着车辙“匍匐前进”。远处若隐若现的沙丘上，数十顶帐篷被骤风撕扯得猎猎作响。帐篷里，战士们刚结束训练，他们来不及脱下发硬的迷彩服便睡倒在床板上。谁也没想到，荒漠上会下起滂沱大雨。

“糟了，吃的！”炊事班班长一个鲤鱼打挺便跳出帐篷，瘦高的身影消失在尘与雨交杂的夜色中。梦里惊醒的小陈拉起还在熟睡的列兵：“快跟上班长！”

迷瞪的列兵蒙头蒙脑地提起裤子。小陈看到班长已经冲出了帐篷，赶紧摸出挎包里的手电。他钻出帐篷，左瞅右瞧，套上雨衣，脚试探着往前方踩。

雷电以瓢泼大雨为幕布，在这荒无人烟的原野上疯狂舞蹈。这段不长的路，他们走得格外艰难。班长蜷缩着脖子，越跑越快。大家跟着前面晃动的身影，奋力地追赶着班长。

大雨来临时，连队上百号人的驻训口粮都还在洼地的帐篷里。他们必须加快速度，使粮食“幸免于难”。

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班长试了试水深，感觉已经快淹到大米了。慌乱中，他迅速抱起两大袋子，将其中一个撂给小陈，随即夺门而出。

小陈一个趔趄刚好接住：“是大米，还有面粉嘞。”

“别废话，赶紧搬到我们住的帐篷里去。”班长抹了把额前的水珠。

雨水很快冲上了盛大米的架子，从第一层淹没到第二层。水面以上的粮食都搬走了。“被水浸泡过的还要吗？”“要！连队的粮食不能丢！”班长冲向前，从水里抽起了一袋。看到班长从水里探寻出面袋子，刚下连的列兵不知这水下粮食的位置，也连忙在水里摸索起来。

几人一起从水里捞起粮食奋力扛出去。为了让雨水尽可能少地淋到大米，他们脱下迷彩服盖在自己扛着的“宝贝”上。冷雨沿着上身肌肉的线条，被分割成道道细流。凹地爬坡，如同道道鸿沟，等待他们去挑战。

冷风如钩，几阵抽搐，靴子里灌满泥水的脚如同被焊牢在地上，每一步都极尽艰难，疲惫不堪的他们不知道自己还能走多远。忽而，抢着从帐篷出去的列兵脚下一滑，被绊倒在泥水中。相隔咫尺的班长赶紧腾出手伸向眼前模糊的黑影，列兵举着差点掉入水里的大米，大声喊道：“班长别管我，先把粮食扛走！”

红日从沙丘远方升起，七色彩虹毫无预料地挤走冷色调的灰白云层。天晴了，他们打赢了这场近两小时的“战斗”。

起床号悠扬响起，几人躺在湿漉漉的沙丘上。远处的战友们伴着整齐响亮的口令声，列队绕着营区跑操。

“班长，那些淋了雨水的面粉怎么办？”惊魂未定的列兵问道。

“不打紧，现在就摊开，晒一晒还能用。”

“啊？这不好吧……”列兵嗫嚅道。

“做成面团咱们自己吃，好面粉给其他战友。”班长解释道。列兵和小陈咧着嘴笑，纷纷应声：“那可以，中！”迷彩服上的水顺着灶台淅淅沥沥地滴在他们的脚上。

队伍走到餐厅门口，合唱起清晨的第一支歌。连长缓步走进饭堂，视线转向桌上的餐盘：浸着些许油滴，金黄馍片摆放整齐，透亮的盐粒均匀分布在上面。他顺手捏起一块咬了一口。

“连长，味道如何？”小陈沾满油渍的双手下意识地擦了擦沾着泥渍的迷彩上衣，笑着做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