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一场可恶的疟疾
他不得不躺在担架上
与另一个躺在担架上的人
缓慢且沉滞,行走在一支
缓慢沉滞的队伍里
经过湘江一战
那从血里拔出的脚该向何处
他不想听夕阳西下的哀歌
即向另一个躺在担架上的人
提出困惑的疑虑
然后将缜密而深刻的思考
细细说给他听
我们病了,不能自己走路
不得不躺在担架上行军
可我们这支不知去向的队伍
得走自己的路,不能再听
不懂中国的洋人指挥
不提久远的往事
只关心这次艰难的远征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主张
几番交流,几番论争
两个躺在担架上的病人
在来回的交流论争中,探求
给受挫的中国革命治病
两架行在军中的担架
缓缓,向遵义走近
山 道
一盘盘山道,一盘比一盘高
以曲折蜿蜒之姿态,一直
蜿蜒曲折到云深处
一双双不屈的草鞋,走在
一盘一盘山道上
叩在道上的脚步
震得道旁的树叶纷纷飘落
而留在道上的脚印
将什么是生命与信仰
以及二万五千里征程的悲壮
娓娓道来
昨日行走的誓言
让皑皑雪山开满映山红
而身体里与马一起嘶鸣的血
使一座座让人仰望的山
被他们踩在脚下
这会儿,翻过一段陡坡
风中的红旗,仄仄平平
狂草成最美的意象
那位走在旗下的汉子
风吹着他的长发,平平仄仄
像旗一样漫卷
当他登上六盘山顶
回首一望,骤然来了诗兴
那一盘盘蜿蜒的山道
不就是握在我们掌心的长缨么
何时缚住苍龙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