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总统拜登和俄罗斯总统普京6月16日在瑞士日内瓦举行会晤。双方就启动美俄双边战略稳定对话等达成有限共识，但在乌克兰、人权等议题上仍分歧明显，未取得任何重大突破。分析人士认为，在美俄关系日趋紧张的大背景下，这次会晤不仅难以改变拜登政府对俄政策的既有轨道，也无法解决两国关系长期存在的深层分歧。

拜登执政以来，美国对俄政策已显现三大特征。首先是以更务实的态度处理两国关系。自克林顿政府开始，美国历届政府都抱有“重启”美俄关系的想法，但最终都基本以失败告终。此前，白宫在宣布此次美俄首脑会晤时强调，拜登政府谋求建立更稳定且可预期的双边关系。这不仅意味着其并不追求实施所谓的“重启”政策，甚至对此绝口不提，也决定了其不会为“重启”在对俄政策上作出过多妥协。

其次是以所谓“价值观外交”为引领，不断加大对俄施压力度。拜登执政后，迅速在外交领域执行“去特朗普化”的一系列政策，其中一个重要抓手便是重新强调西方价值观在外交中的地位。在这一调整下，俄罗斯成为拜登政府眼中的“异类”，更成为美国重塑跨大西洋同盟的着力点之一。今年3月，美国政府以俄罗斯反对派人士纳瓦利内“中毒”事件为由，与欧洲共同实施对俄制裁；4月又以俄“干预美国大选”“发动网络攻击”为由发起新制裁。

第三是确保美俄战略稳定底线，保持斗而不破。尽管拜登政府无力彻底扭转美俄关系，但仍希望系牢保险绳。拜登执政之初，美俄达成延期《新削减战略武器条约》的共识，为未来两国磋商新的军控协议打下一定基础。双方明白，一旦《新削减战略武器条约》无法延期，两国将面临严峻的核军备竞赛，而在当前美俄互信度较差的情况下，缺乏管控的擦枪走火可能引发巨大灾难。

在这样的政策背景下，此次美俄首脑就战略稳定、乌克兰、网络安全、人权、气候变化等问题进行交流，为双方恢复“冷静对话”提供契机。这虽然有助于阻止美俄关系进一步恶化，但难以在本质上转圜两国关系。

美俄关系难以根本转圜的背后，存在一系列深层次因素。美国国内政治是掣肘拜登政府对俄政策的关键原因。对俄解除核心制裁的权力掌握在国会手里，而反俄仇俄仍是其主流情绪。2017年7月，在美俄总统互相释放善意之后，美国参众两院就通过了对俄制裁的法案，不仅重挫两国关系，还把取消或放松这些对俄制裁的审议权收归了国会。

美俄在战略认知上存在的巨大鸿沟，也是双边关系渐冷不可忽视的因素。冷战后，美国将俄视为“战败者”，希望将俄控制在西方的影响之下，即使不能将其纳入美国领导的“自由世界”，也要让其无法成为“自由世界”的威胁。而俄罗斯一直认为美作为霸主的单极世界不可接受，美主导的北约东扩已经威胁到俄国家安全利益，美居高临下的态度更让俄无法信任。

此外，欧洲仍是影响美俄缓和的重要变量。欧洲对美俄关系一直存在矛盾心态，一方面警惕美俄以牺牲欧洲利益为代价达成所谓的地缘政治“大交易”，另一方面又担心美俄关系彻底失控殃及欧洲。拜登政府希望将对俄关系作为修复跨大西洋关系的抓手，通过把俄塑造为美欧共同敌人进一步巩固同盟体系。因此，拜登政府的对俄政策不得不考虑欧洲感受和关切。此次拜登与普京的会晤是在与欧洲盟友见面后进行的，也证明了欧洲因素将继续牵制美俄关系变化的速度与深度。

（作者系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美国研究所助理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