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每个人生命中都会有一首难忘的歌。当我追忆成长的历程,有一首歌带给我的不仅是音乐的滋养,还包括灵魂的启迪和精神的引领。
刚上大学时,我就记住了这个难忘的旋律:“泥巴裹满裤腿/汗水湿透衣背/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却知道你为了谁……”那时,我并不知道这就是邹友开作词、孟庆云作曲、祖海演唱的《为了谁》,也不清楚这首歌是写给抗洪英雄们的赞歌。这首歌拥有一种打动人心的力量,歌词真挚生动,旋律舒缓优美。歌中通过设问,提出了一个貌似简单却叩击心灵的问题“为了谁”。
军旅路上,每次聆听这动人的旋律,我都会在内心自问:我们是“为了谁?”在广西原桂林陆军学院学习期间,我和战友曾深入田间地头,开展社会实践活动,与村民同吃同住同劳动。一次,一位战友在地头唱起这首歌。那悠扬的歌声响起,我们与乡亲一起修路、除草的劳作场景闪回于脑海。记得我们离开村子的那天下着小雨,乡亲们依依不舍地赶到村口送别。官兵登车时,送别的人群中传来一阵哭声。房东大嫂从人群中挤过来,握着我的手说:“解放军是真正的自家人!”看着大嫂黧黑的面孔,我的心头好一阵温暖。
入伍第二年,我在湖南衡阳的军营中集训。彼时已入夏,暴雨接连来袭,南方各省不断发布防汛警报,湘江水位短时间内迅速暴涨,河道两侧的空地全部被淹。那段日子,许多部队都在积极准备参加抗洪,我们所在的集训队与湘江仅有一墙之隔。大家每天关注着汛情,焦急万分。当夜晚来临,我躺在床上也能感受到大地的震颤,沉闷的轰鸣声响彻湘江两岸。那段守着日夜轰鸣的湘江的日子,成为我生命中一段难以忘却的记忆。那段日子,我在诗歌中写道:“从上游来的洪水/已化作滚滚烟尘/在水乡的天空下汹涌//水位还在上升/我们天天注视着湘江/勇敢的人们誓言抗洪//这个午后,面对湘江/我不再思念北方/我知道自己是一名战士/所以,祖国的每寸土地/都是我的故乡。”在洪水面前,每个人都是渺小的,可是抗洪官兵的挺身而出却诠释着一种精神伟力。为了谁?这直击心灵的问题,让人民子弟兵在面对灾难和生死抉择之际表现出无所畏惧的英勇气概。所谓鱼水深情,就是同呼吸、共命运,就是把人民放在心中。人民子弟兵,人民是根本,子弟是代表,兵是血脉中激起的浪花和涛声。
曾几何时,我以新闻干事的身份赴内蒙古阿拉善,在戈壁滩采访科研试验活动。在一次试验中,几辆坦克被新型弹药命中后燃起大火,科研人员爬上坦克采集数据,我也爬上一辆车体温度很高的坦克拍照。大家的迷彩鞋胶底被烫软了,现场弥漫着刺鼻的焦煳味。事后,大家才知道,起火燃烧的坦克依然存在着爆炸危险。试验成功后,一位战友在现场唱起这首熟悉的歌:“为了谁/为了秋的收获/为了春回大雁归/满腔热血唱出青春无悔/望穿天涯不知战友何时回/你是谁/为了谁……”歌声响起之际,我看到角落里的一位科研专家悄悄抹着眼泪。
是啊,坚守奉献在平凡的工作岗位上,这就是大部分人的一生。事能利人皆德业,只有把光阴和生命投入到为人民利益而奋斗的事业中,在回首人生时才能无愧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