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春雨和着微风,轻柔地吻着大地,不就如同战友间的倾心畅谈吗?思想教育能不能奏效,最终要看能否“润物”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杜甫这首名为《春夜喜雨》的诗,全诗不露一个“喜”字,却又始终充满喜意。它喜就喜在“知时节”“细无声”。春天是万物萌生的季节,正需要下雨时雨就在夜幕下潜入,不造一点声势,细细密密地渗入大地,滋润万物茁壮成长,怎能不让人心生欢喜?而疾风暴雨则往往会冲走种子、毁坏庄稼,“山城过雨百花尽,榕叶满庭莺乱啼”,不免令人心生抵触。
由此想到,思想教育亦是如此。一场春雨和着微风,轻柔地吻着大地,不就如同战友间的倾心畅谈吗?
思想教育说到底是心与心的沟通。一句“打土豪,分田地”的口号,曾动员千百万贫苦大众投身革命;一场“诉苦三查”运动,被称为解放战争西北大捷中“最值得注意”的经验。其中的奥秘就是教育方法行之有效,教育内容深入人心。反之,如果讲话方式不得体、交流内容不投机,不但达不到良好愿望,还可能结下仇怨。
思想教育贵在和风细雨。法国作家拉封丹写过一个《南风与北风》的寓言,说北风和南风比威力,看谁能让行人把身上的大衣脱掉。北风首先施威,结果行人为抵御风寒,把大衣裹得越发紧。而南风则徐徐吹动,顿时和风日丽,行人倍感温热,纷纷脱掉大衣。北风与南风行事风格不同,结果大相径庭。荀子也讲过这样的道理:“木直中绳,輮以为轮,其曲中规,虽有槁暴,不复挺者,輮使之然也。”说的是木材本来直得像拉直的墨绳,用温火慢慢加热才使它弯曲制成车轮,进而合乎圆规的标准,即使晒干也不会再挺直。思想教育如同“刮风”,需要更多的是和风,而不是狂风;如同“煣木成弯”,妙在温火烤制,使不得急火烧炽。做事都要动机与效果相符,那种急风暴雨式的训斥,面孔板得凶,嗓音吼得响,态度粗暴,出口伤人,就算你本意再好,讲的内容没错,效果也不一定好。
有人说,长此和颜悦色,会不会变成“和事佬”,抹杀思想教育的原则性?其实,是“成事”还是“和事”,取决于如何“做事”。刘邦攻进咸阳后,看到皇宫金碧辉煌,美女花枝招展,执意要留下来不走。手下猛将樊哙气冲冲责问,刘邦却置之不理;而张良则循循善诱,从秦朝灭亡的教训,到天下百姓的期盼,从樊哙劝说的好意,到刘邦本人的优势,入情入理地劝说,很快就使刘邦改变主意,迅速移师城外。二人所说都是“良药”,为什么只有张良使刘邦幡然醒悟?原来“良药”不“苦口”乃是思想教育的高超艺术。相反,例如作家赵树理笔下的王聚海,看起来做事用功,实际上成效甚微。面对落后妇女“小腿疼”偷奸耍滑、好逸恶劳,以及有的人好吃懒做、拨弄是非,王聚海作为干部没有少开展思想教育,但他“和事不表理”,结果自然是“涛声依旧”。
谈到教育的有效性,不禁想到斯大林评论列宁演说的一段话:“使我佩服的是列宁演说中那种不可战胜的逻辑力量,这种逻辑力量虽然有些枯燥,但是紧紧抓住听众,一步一步地感动听众,然后就把听众俘虏得一个不剩。”一些现场听过列宁演讲的人更是感慨,列宁演说中的逻辑好像万能的触手,用钳子从各方面把你钳住,使你无法脱身,你不是投降,就是完全失败。列宁的演说打动人心的关键是因为他是伟大的思想家,正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而那些胸无点墨、理屈词穷之人,即便声色俱厉也毫无意义。形式与内容就是这样一而二、二而一,强调讲话的艺术,就是追求这二者统一,教育者有了好的态度又能言之有物,才能娓娓道来,令人心悦诚服。
古人早有“劝善规过”之说,但是,思想教育能不能奏效,最终要看能否“润物”。我们有些思想教育不动人,根子就在交心不够。有的好为人师,习惯于我讲你听,我打你通;有的要求他人“全抛一片心”,自己却“只说三分话”。这样的教育,即使是真理在握,也会使听者敬而远之。战友朝夕相处,只有真心相待,敞开心扉,“道义相砥,过失相规”,才能“推赤心置人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