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是一个盛产音乐的季节。喃喃的春燕,潺潺的流水,以及草木那舒枝拔节的隐隐律动,仿佛都在暗示音乐与生命的关联。那晚,我走出国家大剧院的音乐厅,思绪还停留在交响乐《安岐随想》的旋律中,胸腔里热流翻滚。
这部交响乐取材于厦金战役。安岐,即福建省安岐村。在这场战役中,解放军第三野战军第十兵团的许多官兵壮烈牺牲,埋骨于此。那时,新中国已经成立,他们没有在黎明驻足,而是鼓起斗志继续驱赶黑夜。
交响乐由《序》、第一乐章《鏖战》、第二乐章《日记》、第三乐章《永生》四个部分组成。各乐章彼此独立又相互关联。其中,竖琴的固定音型在各乐章中都有不同显现,是各乐章进行互联的重要环节。
《序》的整体规模为小型乐队编制。其中小提琴的独奏意味着“我”或“他”对战争所进行的独立思考与情感发散,也是与英雄进行的一次隔空对话。第一乐章《鏖战》为快板,音乐中的乐思与音乐材料是对战争残酷的客观表达。第二乐章《日记》为慢板乐章,其音乐素材取自山东民歌《沂蒙山小调》,并由复三部曲式结构而成。这个乐章从解放军战士的情感生活出发,对他们的亲情、爱情、友情进行了描绘。第三乐章《永生》由两部分构成。第一部分为奏鸣曲式,第二部分则是用闽南语童声合唱的安魂曲。这个乐章不仅是对那段历史的回顾,也表达了对祖国和平昌盛的深切祈盼。
“难忘阿爸的眼神,陪我一生……那最亮的星,照到这边山彼边海,静静地守护着这里的安宁!”这是第三乐章里闽南语童声合唱的歌词,配上优美的弦乐交响合奏,让观众陷入对先烈深深的思念中。
这是一部讴歌党和人民军队、书写英雄故事的交响乐作品,从一个侧面展现了当今中国交响乐的蓬勃生命力与发展活力。自2017年首演以来,《安岐随想》不仅在剧场奏响,也走进军营、高校、社区。在建党百年之际,《安岐随想》登上国家大剧院,既是为了缅怀英雄,传播红色记忆和红色文化,让更多人了解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也是为了引导年轻一代崇敬英雄、向往英雄、成为英雄。虽然身处和平年代,但我们应该始终铭记那些为国献身的鲜活生命。
《安岐随想》的乐声久久在我耳边回响。走在广场步道上,我看到有头上束着吸汗带的老人在夜跑,有紧跟在孩子身后慈爱的父母,有挽手依偎在剧院旁拍照的情侣。我想,这部交响乐并没有散去,而是拂过嫩绿的柳条,穿过绿油油的矮树丛,回荡在不远处的广场上。所有的音符都仿佛化为微风,掠过人民英雄纪念碑,轻轻擦拭碑上每一个文字。夜幕下,几束灯光打在温润如玉的石碑上,石碑仿佛跃动活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