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春天,因为疫情,我很少走出居住的大院。这期间,我走遍了大院的每一个角落,凡是有脚印的地方,就有我的足印;我仰望过每一棵大树,看它直入云天,枝叶葳蕤;我端详过每种花,记录它们的含苞待放、绽放枝头和落英缤纷;我听遍了每一种鸟的鸣叫,大概能猜出它们为什么鸣叫……
在万籁俱寂的凌晨,是鸟儿的鸣叫打破了大院的宁静。最早是一只斑鸠的鸣叫,“咕……咕”,前后两声八分之一拍,中间这声四分之一拍,仿佛在问“你在哪里呢”,声音不大,但穿透力很强。语音未落,就听见另一只斑鸠以更低的声音同频回应,仿佛在说“我离你不远呢”。
安静了一会儿,一只喜鹊发出一声“喳”的鸣叫,声音比斑鸠的鸣叫要大,还要清脆,仿佛在唤醒同伴,准备去觅食。另一只喜鹊也在相距不远的树枝上发出“喳喳”的叫声,似乎在回应同伴的邀请。猝不及防,又传来一阵比较急促的乌鸫的鸣叫,声音非常嘹亮动听。乌鸫还会模仿其他鸟儿的鸣叫,一时间仿佛树林总动员,唤醒了不同的鸟类。
大院彻底从睡梦中醒来,先是环卫工人开始扫地,整理垃圾桶。紧接着警卫连的战士喊着“一二一”的口令出操了。听着他们的口号,我也跟着下楼,开始新一天的生活。我看到大院的一棵树下,架着几支“长枪短炮”,摄影爱好者们在给一窝戴胜鸟拍照。这对戴胜夫妇最近喜迁大院,在树洞里营巢产卵,孵化5只小鸟。戴胜胆子大,不怕人,在离我不远的草丛中,用长长的嘴翻弄着土壤寻找虫子。当我发出点动静时,它会警觉地展开头顶呈扇形的羽冠,觉得我没有敌意时,又开始辛勤地寻找虫子。每十多分钟,它要回到巢边喂小戴胜,要不然小家伙们就会“吱……吱”地叫唤。每到这时,树下拍鸟人就连忙提醒同伴,来了来了,紧接着就听到一阵“咔咔”的快门声。
一年四季,鸟儿在院子里不缺吃的。初夏,野生的桑葚能满足各种鸟儿的味蕾。到了深秋,树叶落尽,枝上只剩下红柿子,有点像大红灯笼挂在树上摇摆,鸟儿就会边唱歌边啄食柿子。云雀挂在垂柳条上荡着秋千,春风得意般吃着叶子上的蚜虫。乌鸫多了,土地里的蚯蚓就倒霉了。乌鸫听觉好,经常歪着脑袋听蚯蚓在土里蠕动,等蚯蚓稍一露头,就一口咬住蚯蚓,两腿蹬直,身形后仰和蚯蚓玩拔河的游戏。不过每次都是蚯蚓败下阵来,成了乌鸫的“盘中餐”。
鸟儿很多,但最令我喜爱的是布谷鸟。每年夏初,它都会如约而至,在空中盘旋,在林子中鸣叫,一声声“个个快割……”催促着人们春耕春种。在很多个深夜里,我屏声静气,倾听它的鸣叫,感受着大自然美妙的天籁。
因为疫情,我放慢脚步,重新发现了身边的美丽,而比自然更美的风景永远是人。一个个互助的故事、一个个坚守的身影、一张张关切的笑脸,为大院的美丽增添了一抹温暖动人的亮色,也让我更加懂得欣赏这份春天般的温情和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