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好美啊!”3月21日,又一场春雪不约而至。早上推开窗,远远望见银装素裹的布达拉宫,上等兵苏比·艾合买提嘴里不由得吐出个叹号。早操跑步,她和往常一样在雪野中勇往直前。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每向前奔跑一步,就距离梦想近一点。”在苏比看来,奔跑是军旅生活最好的姿态。2019年9月,苏比披红戴花踏上高原,来到西藏军区某炮兵旅。那时,鲜有人知道她是复旦大学的高材生。
前段时间,苏比“火”了,各大媒体争相转载她的事迹。复旦大学、维吾尔族姑娘、高原女兵,当这些元素集于一身时,就注定了苏比的不平凡。
“我只是普通一兵。”“走红”之后的苏比生活训练依旧,“相比复旦大学在读大学生,我现在更享受‘高原女兵’这个称呼。”虽然,还有不到半年时间,苏比就将脱下军装,回归大学继续深造,但她格外珍惜在军营的每分每秒。“穿上军装,我的目标就在战场。”
苏比,维吾尔语意为“黎明”。打小,苏比就不断为梦想远行。2011年,她只身从老家图木舒克市出发,辗转1500多公里、耗时33个小时到乌鲁木齐第67中学上初中。2014年,她因成绩优异被推荐到上海奉贤中学读高中,从乌鲁木齐到上海,她坐了64个小时的火车。种种距离的跨越,锻造了苏比一颗勇敢的心。
漫漫求学路,少不了荆棘。2018年春考时,苏比的英语成绩是98分。不服输的她开启“疯狂时刻”,每天早上6点起床第一个到教室,背单词、记范文。功夫不负有心人,到6月高考时,她的英语成绩提升到120分,并以总分581分的成绩顺利考上复旦大学。同学兼好友冯竹悠为她点赞,夸她是“黎明逐梦人”。
上大学、考研、步入社会……按照常规路线,苏比的人生似乎被定格,可她给自己划出不一样的轨迹,大学一年级结束后她毅然选择参军入伍。
“是英雄模范的事迹和教学楼的征兵横幅感染了我。”苏比说。2019年3月,学校武装部开展征兵宣传,一条写有“我爱你的方式就是守护一方安全的国土”的醒目标语,激发了苏比心底的参军报国热情。其实,让苏比动心的不只是征兵标语,还有参加大学国旗护卫队的特殊经历。国旗护卫队教练员张天龙曾是海军仪仗队的一员,他在组织大家队列训练的同时,常常提及自己在部队的往事,令苏比心向往之。
报名、政审、体检……一路绿灯。可当苏比把参军的消息告诉妈妈时,妈妈却犯难了。苏比的妈妈热汗姑是新疆建设兵团第3师的一名卫生员,女儿想穿军装,她打心眼儿里高兴,但苏比13岁就离家,近10年没在家过过新年,她实在舍不得这块“心头肉”。舅舅也来“帮腔”:“当兵太苦了,怕你吃不消。”
“没事儿,我能行。”见她态度坚决,家人最终按下“赞成键”。
参军到高原,家人的担心并不多余。从上海到西藏,迎接苏比的首先是高海拔。火车到达西宁的时候,强烈的高原反应向她袭来。从西宁到拉萨,苏比感觉胃里已是翻江倒海。新兵适应性跑步训练,跑不到20步,苏比便掉队了。
读书期间,苏比就有写日记的习惯,那时记录的基本都是美好时刻。来到西藏,她仍坚持写日记,只不过字里行间多少夹杂着苦涩、陌生和孤独,但在文末她又总是笔锋一转,对未来充满信心,“度过黎明前的黑暗,阳光会更加灿烂……”在日记本扉页,苏比写下自己的军旅目标——岗位建功、早日入党。
虽然挨过了高原反应期,但各种不适还是接踵而至。苏比患上高原性贫血,一周下来足足瘦了7斤,被送往西藏军区总医院。在那里,她度过了21岁生日。
半个月后病愈出院,苏比感觉落下的训练课目实在太多了,她要迎头赶上。
刚开始,跑步并不是苏比的强项,新训第一次3公里测试,苏比仅仅交出“21分钟”的成绩单。苦练是唯一的捷径。苏比给自己定下目标,每次跑步进步10秒。几天下来,苏比已达到及格水平。但及格并不是班长石青涛给苏比定的目标。一次3公里考核前,班长放话:“其他人跑完带回休息,我在终点等苏比就行了。”这个“激将法”逼出最狠的苏比。那次,苏比像离弦之箭第一个冲了出去,并一路咬牙坚持,虽然最后没能拿下第一,但也创造了自己最好成绩——17分05秒。在终点,班长看着苏比会心地笑了。
苏比的“狠”在连队是出了名的。有一次战术训练,她的膝盖和肘关节被尖石磨破,鲜血与衣服粘在一起。回到宿舍,脱衣服时被扯下一块皮,她却没有喊叫一声。今年过完春节,苏比决心从“头”开始,用推子理出一头短发。站在女兵队伍里,苏比1米76的身高格外惹眼。但她最佩服的人是同年兵严婷婷,这位体形瘦小的重庆姑娘,身体蕴藏着巨大能量,3公里14分钟,单杠屈臂悬垂2分钟……身边的榜样,使得苏比不觉加快了追赶的步伐,每天给自己“加餐”:200个俯卧撑、200个仰卧起坐、200个下蹲……
逐梦高原,巾帼不让须眉。苏比所在的高原女子飞行班操纵的是某型无人机。由于苏比身高臂长,当旅里组建女子飞行班时,她主动出任航电检测员。可拆卸组装并非易事,第一次组装体验,苏比和战友配合,耗去1个小时也没完成组装。
苦练是最好的老师。熟能生巧,苏比认这个理儿。那段时间,为练习臂力,苏比每天抱着30斤重的弹匣,来回50米冲刺。在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中,苏比将组装时间缩短到5分钟。
操纵无人机是粗中带细的工作。苏比在大学学的是化学专业,对无人机可谓一窍不通。在一次理论课上,教员罗东提问:“无人机飞上天,发动机突然不转怎么办?”苏比不假思索,张口便答:“不知道。”教员语重心长地说:“上了战场,军人就没有不知道!”一席话,又刺激了苏比的神经。她开始挑灯夜战,以拥抱黎明的姿态,参照说明书、请教战友,将装备上的每个螺丝、每个部件都烂熟于心。令罗东没想到的是,苏比还把附加题做成必答题。最终,连罗东也被苏比的认真劲儿折服。
今年野外驻训即将展开,苏比又一次主动报名参加,朝着自己的军旅梦想继续奔跑。去年野外驻训,帐篷被突如其来的冰雹压塌,苏比和战友顶着黄豆大小的冰雹,苦战3个小时,才将帐篷重新搭好,脸颊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野外驻训虽苦,但我不想让自己的军旅生涯留有遗憾。”
“梦想的旅途,我背井离乡,肩上扛的行囊,装着对未来的梦想……每逢过节的时候,少不了对父母的那份思念,不能回家因为自己的梦想还没有实现……”《飘向北方》是苏比最喜欢的歌曲之一,相信这个维吾尔族姑娘在逐梦高原的路上,一定梦想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