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坝是贵州遵义以南的一个小山村。马灯是一种可以提在手上,防风避雨的煤油灯,因骑马夜行时,常挂在马身上而得名。原本不知名的苟坝,与一盏马灯结合在一起,其间有着一段非同寻常的往事。
时至春天,黔北乡村满目葱茏,农舍白墙的转角处,勾勒着砖红色的线条,挺拔俊秀,透出民居特有的风格。柏油马路蜿蜒在青山绿水间,人如画中行。进入枫香镇境内,路灯的造型十分别致。灯杆的顶端是一颗红星,伸出的“臂膀”是一支“步枪”的造型,下面还挂着一盏马灯,一下子仿佛将人带进了战火纷飞的岁月。
苟坝已在眼前,三面高山环绕,南北长,东西窄,远远望去,呈葫芦状。在我眼里,它更像一盏巨大的马灯,静卧在崇山峻岭间。这独特的地形,非常有利于当年红军的隐蔽。
清静的路旁,几段低矮的土墙上爬满了花,淡淡的粉、鲜亮的红、明艳的黄,正吐出缕缕芬芳。村口古木参天,有着400多年树龄的老树,依然生机盎然、郁郁葱葱,仿佛宣告着小村悠久的历史。
村中曲径通幽,阡陌纵横,一派田园风光。花草掩映下溪水潺潺,这是从村北的马鬃岭汩汩流出的几处山泉汇聚而成,终年不息。溪流又与村前“龙井”的淙淙泉水汇合,流向远方。
村上的房屋多为木质结构、砖墙围护。红军医院、周恩来旧居、朱德旧居、马灯博物馆、毛泽东小道,连同墙上依稀可见的红军标语,无不镌刻着那段难忘岁月。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座黔北风格的四合院,高高的朝门,宽敞的院落,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原来这是卢氏一族的屋舍,又称“新房子”,也是当年红军长征时苟坝会议会址。里面陈列的旧物,沉淀着那段重要会议的记忆。
1935年2月下旬,中央红军二渡赤水,再占遵义。3月10日凌晨,中革军委接到红一军团的急电,请求攻打打鼓新场守敌。打鼓新场距苟坝百余里,堡垒坚固,易守难攻。
据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编著的《红军长征史》记载,就是否攻打打鼓新场的问题,中央负责人在苟坝进行讨论。与会多数人主张打,毛泽东在全面分析敌情后,坚决主张不能打。最后经过表决,少数服从多数,决定攻打打鼓新场。
春寒料峭,夜深清冷,人们早已熟睡。毛泽东还在苦苦思索着红军的命运,难以入眠。寂静的深夜,雾霭沉沉,一片漆黑。他提着马灯,借着微弱的灯光,在小道上向周恩来居所走去。
周恩来在《党的历史教训》中回忆:“别人一致通过要打……但毛主席回去一想,还是不放心,觉得这样不对,半夜里提马灯又到我那里来,叫我把命令暂时晚一点发,还是想一想。我接受了毛主席的意见,一早再开会议,把大家说服了。”
后来得知,蒋介石已令重兵驰援打鼓新场,红军如果真去硬攻,必将陷入重围。
回程中,路过苟坝附近的花茂村,村容整洁优美,鲜花摇曳,繁花茂盛,正如村名。我望向远方,青山如黛,连绵起伏,湛蓝的天空飘着朵朵白云,几头黄牛正悠闲地吃草……好一幅乡村美景。抚今思昔,这不正是一代代中国共产党人追求真理的结果吗?
站在花茂村口,望着通往苟坝公路边马灯造型的路灯,我不由得又想起1935年春夜,苟坝那盏马灯。那是盏富有深邃智慧的马灯,那是盏闪耀光辉思想的马灯,那是盏冲破暗夜、走向光明的马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