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版:长征副刊 PDF版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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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在掌上阅 亮剑弹指间

打 赌


■刘洪林

抗联第三路军有两个好打赌的人,一个是连长岳长风,一个是军需官黄友。黄友原本是汤原县的一个大地主,家境殷实,日子富足。日本人占领了东三省,他变卖家产,支持抗联打鬼子,又参加赵尚志领导的抗日游击队,南征北战,出生入死。游击队改编成抗联第三路军,军长赵尚志让他在军部担任了军需官。

两个人整日里抬杠,不过赌来赌去,互有胜负。一天,岳长风又打死两个鬼子,喝酒暖身子的时候跟黄友说:“老黄,你老在后方当军需官,多没劲啊,也上前线去打鬼子,那才过瘾呢。”黄友撂下酒碗跟他打赌:“岳连长,别看你天天在前面打鬼子,你信不信,我不拿枪,照样能打鬼子,兴许打死的比你还多。”岳长风不信,哈哈大笑说:“鬼子又不是泥捏的,你就吹大牛吧。”黄友给岳连长碗里添了酒,也给自己碗里倒好酒才说:“你到现在打死过十几个鬼子,我在一年之内消灭的鬼子,一定能超过你。如果我输了,我就送你一件羊皮大氅;如果我赢了,你就把新缴获的枪分给我一支。”岳长风一拍桌子说:“好!我就跟你赌一支枪。”

鬼子发动秋季攻势,没有达到预期目的,又发动规模更大的冬季攻势,打算把抗联官兵困死在山里。鬼子在山外面,抗联在山里面,一个找,一个绕。大雪一封山,抗联神出鬼没,说打就打,说走就走,鬼子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连抗联的影子也抓不着。可是密营存储的粮食一直不太充足,黄友看见天晴了,雪停了,就到密营外面去采购粮食。

黄友从密营里出来,走了好几个村子,才跟一个大户人家秘密订购到一批粮食,出村给岳连长留下取粮的暗号,又赶往别的村子买粮食。半路上恰巧遇到日军的讨伐队,原田中佐曾经见过黄友,一眼就认出了他,当然也知道他投了抗联。黄友碰到鬼子并不害怕,暗暗盘算脱身之计,骗原田说,自己当“抗匪”是被逼的,山上实在待不下去了,这才跑出来不干了。原田盘算着可以利用黄友,于是抖着小胡子劝他带讨伐队进山找密营。

黄友假意答应给原田带路,但他没往密营方向走,而是带着鬼子顺着汤旺河谷往上游走,直接钻进小兴安岭里面,还指着迷宫一样的大山告诉原田:“这里面地形复杂,大雪一封山,有些路我也记不太清楚,只能摸索着往前走。”原田经常进山围剿抗联官兵,越走越相信密营就藏在大山里面,逐渐对黄友放松了警惕。黄友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爬上一座山顶,看见西坡上堆着厚厚的积雪,正是逃跑的好机会,脚下一个趔趄摔在雪坡上,又顺着雪坡使劲地滚到山底下,起身听见原田在山顶上高喊:“黄先生,爬上来,快快地爬上来。”黄友哪还能爬上去,一转身钻进林子里,气得原田在山顶上嗷嗷大叫:“开枪!开枪!”

黄友在山里转悠两天两夜,才转出小兴安岭,辨好方向往回走。在路上正好碰见岳长风带着战士们下山取粮食,他指着小兴安岭告诉岳长风:“岳连长,我把鬼子带到那里去了,有百把人,估计能冻死饿死不少。”岳长风不相信:“老黄,不就是一支枪嘛,你又吹大牛,那么多鬼子,你能把他们都骗进山里去?”黄友身上的棉袄让树枝刮得破烂不堪,他指着自己的棉袄说:“岳连长,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骗你吗?我在路上碰到鬼子,原田带着讨伐队想抓赵军长,我将计就计,把他们带进山里去,我是顺着雪坡滚下来的,已经两天两夜了,我估计鬼子还在山里转向呢。”岳长风久经沙场,看着他那窘迫的样子,对着他开心大笑:“老黄,线人看见你留下的暗号,我才带人过来取粮食。既然鬼子那么多,咱们这几个人也打不过他们,让他们在山里继续转悠,等咱们把粮食弄上山,你再领我们去收拾那帮鬼子。”黄友打心眼里佩服他:“你也想靠老天爷打仗,捡现成的便宜。”

原田中佐在山里转悠了四天五夜,伤亡不少人,才仓皇逃出大山。岳长风看见一路上冻死饿死的鬼子,还有落下的枪支弹药,比自己打个胜仗还兴奋,一掌拍在黄友的肩膀上说:“老黄,咱们发财了。这次打赌我认输,我输你一支新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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