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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在掌上阅 亮剑弹指间

冬至“扁食”


■张治华

“冬至不端扁食碗,冻掉耳朵没人管。”在河南老家,我们管饺子叫“扁食”。

记忆里,冬至吃扁食在我家从来没断过。无论哥哥和我是在村里上学,还是在县城寄宿读高中,父母都会在冬至中午让我们吃上热乎乎的扁食。

养娃更懂父母恩。又到冬至,40岁的我,更加怀念家里的扁食,特别是高中三年父母在家做好、骑车送到学校的扁食。

扁食吃着简单,做起来复杂。冬至前一天,父亲和母亲就开始做准备工作了。父亲从院子里的菜窖中刨几根自家种的白萝卜,再由母亲把萝卜洗净、切片、焯水,晾一会儿后用笼布包住,反复揉挤,压干水分,剁细备用。

第二天一早,父亲骑着车子去隔壁村子的肉摊上挑一块半肥半瘦的好肉。回到家,母亲会仔细地检查一番,再来一句:“中!这肉包扁食看应(家乡话‘正好’的意思)。”

这时,母亲也和好了面团,剥好了大葱。简单吃过早饭,厨屋便响起了“咚咚咚咚”的声音。

“咚咚咚咚”,这是街坊四邻里最早的剁馅声。

肉馅剁好后,和萝卜一起倒进盆里,配上各种调料搅拌均匀,香喷喷的馅料就好了。父亲专司擀皮,母亲负责包,一个个圆滚滚的扁食不一会儿就摆满锅排。

紧接着,父亲把一整锅排的扁食都下到锅里,小心翼翼地守在锅边,轻轻翻搅、适时加点水。扁食煮好后,父亲用笊篱先捞到碗里,再倒进铝制饭盒,防止粘在一起。然后,他用最快的速度盖好盖子,用笼布系紧,拿毛巾裹住,再套上塑料袋装进黑色的人造皮包。

母亲跟着父亲出门,看着父亲把皮包挂在车把上。她催父亲“骑快点,小心扁食凉了”,又在父亲骑出一段路后,大声地叮嘱他“路上慢点”。

村里到县城15公里左右。父亲骑车过两个村子就上了省道,来来往往的车辆不时从他身边驶过。遇上顶风,父亲还得低着头、弓着腰用力蹬车,大冬天热得头上直冒汗。40多分钟后,父亲来到我和哥哥就读的学校,赶在上午下课铃响前,扶着车子守在教室去食堂的路口。

我们三人一起回到哥哥的宿舍后,父亲把铝盒从皮包里拿出来,一层层打开塑料袋、毛巾、蒸布,放在两个箱子垒成的临时饭桌上。

“赶紧吃吧!还热着呢!”父亲说完,坐在哥哥的下铺床上歇脚。他看我们穿得单薄,忍不住叮嘱,“多穿些,不要受凉。”我和哥哥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一边含糊地回应着父亲。

那时候,不光是冬至的扁食,家里有什么好吃的,父母都会给我们留着,或者骑车送到学校。

今年8月,我出国参加军事比赛。老两口听说国外的新冠肺炎疫情状况,格外担心我,在电话里反复叮嘱我要做好防护。异国他乡全程防疫,国际赛场比出军威士气,外国军人和当地民众都对我和战友们伸出了大拇指。只是当地的食物,大家一开始吃得不太习惯。一天,新华社的驻外记者送来几份中餐给我们改善伙食,打开饭盒,里面竟装着饺子,不觉间思念触动,泪水湿润了眼眶……

高中毕业20多年,读军校、到部队,一路走来,我还是改不了冬至吃扁食的习惯。只要吃到扁食,就会想念父母亲。他们无私无言、平凡细腻的爱,始终激励着我迎接工作中的各种挑战,鞭策我在部队好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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