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版:文化生活 PDF版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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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在掌上阅 亮剑弹指间

大漠沙如雪


■张洪瑜

从小我就爱读唐诗,特别是边塞军旅诗。那一首首激励人心的战斗诗篇,常常让我心驰神往,思绪也跟着飞往金戈铁马的古战场。

李贺的《马诗》是我尤为喜爱的边塞诗。“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看那连绵起伏的燕山山岭上,一弯明月当空,平沙万里,在月光下像是铺了一层皑皑霜雪。何时能给骏马披上黄金辔头,让我在秋日辽阔的疆场驰骋?《马诗》表面是咏马、赞马,实际是抒发诗人热切期盼自己能建功沙场的抱负。读着这首诗,我对大漠边疆也萌生了一种向往。

15年前,我应征入伍时,曾认真地对武装部长说:“我想到大漠守边关。”

他微笑着问:“别人都想去好地方,你咋想去大漠?”

“我想建功边关,也想看看大漠的沙是不是像雪。”

部长拍拍我的脑瓜,笑着说:“今年没有去北疆方向的兵,不过可以去南疆,那里同样有边关。”后来,军列把我拉到了云南大理。

今年6月,我所在的部队接到命令,要奔赴内蒙古某地执行演训任务。得知这一消息后,我很兴奋。在经历了多天的远程机动后,我们到达了目的地。我就像刚从壳里探出头来的蜗牛一样,好奇地张望着外面的世界。然而,没几天,我内心深处那份对大漠的美好幻想就被恶劣的自然环境击溃了。

初入大漠,很多人都表现出不适应。每天40多摄氏度的高温,一丝风也没有,中午帐篷里的空气仿佛一把火就能点燃。战车在烈日暴晒下,车内温度令人燥热不安。战友们在车内练习瞄准、装填、协同,衣服都已湿透,座椅全是汗渍,车内的小风扇吹出来的风也是热风。每次从车内出来,虽然外面烈日当头,但大伙都说“好凉快”。

有人说,要是来阵风就好了,可风来了,却是另一番景象。那不是风,而是沙尘暴。黄沙滚滚,遮天蔽日,空旷的大漠,让人完全无处藏身,沙子打在脸上像针扎一般疼。脖颈、袖口、裤腿,黄沙飕飕地往里窜,我们的鼻腔、口腔、牙齿都能感觉到沙子。为了防止被风吹散,大伙三五成群抱在一起蹲下身子,用衣帽捂住口鼻。待风暴退去,我们已经跟黄沙融为一体了。

亲身体验大漠,我没有见到“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的奇景,也没有感受到“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壮丽,联想到的却是“今夜不知何处宿,平沙万里绝人烟”的艰苦。

每日紧张训练,时间过得飞快,大漠的气温逐渐转凉。一天晚上,我起身走出营帐,圆月当空,不远处哨兵的枪刺在月光下寒光闪闪,空气中飘荡着丝丝薄雾。我突然发现,月光下的茫茫黄沙仿佛披上了一层晶莹的轻纱,这不就是诗人笔下的“皑皑霜雪”吗?

这次大漠演训,给我的人生留下宝贵的印记。部队回撤后,我将一本边塞诗集带在身边,每当我怀想大漠时就会捧读它。

放眼历史的天空,大漠自古以来就不是诗人轻松写意的地方。那平沙万里的背后,是一代代戍边卫士挥洒的青春与热血。透过这一首首慷慨激越的诗篇,我体会到了风骨凛然的民族精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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