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位抗美援朝时期的中国人民志愿军战士让美国兵卡拉汉终生难忘。1952年秋天,23岁的卡拉汉参加了上甘岭战斗。他们在飞机大炮的支援下艰难地攻上了山头。阵地惨烈,一名中国士兵还活着,靠着半截布满弹片的树干。他满脸泥土,睚眦欲裂,嘴里对着步话机重复叫喊着美国兵听不懂的话语。突然,无数发炮弹暴风骤雨般倾泻而下,他和100多名美国兵都被炮火吞噬了。
卡拉汉苟活了下来,被炸掉一条腿。2008年,他在与访美的中国工商界代表团谈话时谈起了这段故事。随行的中国记者说,我可以为你翻译那名战士的话:“为了胜利,向我开炮!”卡拉汉问:“你怎么知道的?”“中国人民全知道!”
人民军队为什么能赢?其克敌制胜的精神密码又是什么?《大国军魂》(江西高校出版社)一书通过信仰之火、无坚不摧的忠诚、战争的伟力、军纪如铁、胆气撼山河、胜战之道、霹雳刀锋等章节,环环相扣连缀成篇,把人民军队精神特质的历史脉络、现实体现和未来影响阐述得有条不紊,用雄浑凝练的政论散文式表达给予了透彻又响亮的回答。
比如说到胆气,从本文开头的故事,说到抗日战争中奋勇杀敌不幸牺牲的左权将军;从1935年娄山关战斗中钟赤兵在没有麻药的条件下做截肢手术的事迹,谈到1984年边境作战中某部班长安忠文在雷场翻滚排雷的壮举。
再比如邱少云的故事,作者是这么评价的:“烈火可以烧焦他的躯体,却无法摧毁他的钢铁意志;烈火可以烧坏他身下的钢枪,却无法撼动他坚如磐石的顽强。”然后叙述了1987年边境作战时董永安的故事。也是一次潜伏任务,几枚炮弹在他身旁爆炸了,30多块弹片打进了他的身体。他用手势阻止战友来包扎,为了忍住疼痛,他用牙齿死死咬住手榴弹柄,直到牺牲也没动弹一下。当战友用铁棒把手榴弹从他嘴里取出来时,两排牙印隐约可见。
时光流转,第三个邱少云式的故事发生在2010年。红蓝对抗时,坦克驾驶员武向军在车厢里意外伤了左耳。在队伍掉头之际,他解开帽带,带血的耳朵竟然掉了下来。他强忍疼痛,把左耳放进迷彩口袋,用手套压住伤口,然后勒紧帽带继续战斗。40分钟后,演习结束,摘下工作帽,鲜血混合着汗水流了下来……英雄的历史因其悲壮而成丰碑,体会这些不同时空却又意蕴相通的故事,如同不断深入地壳,接近缓缓流动的地火。
作者没有单纯从历史视角去概括、提炼我军的精神特质,而以“历史眼光、世界眼光、对手眼光”来共同观照。书里写道:“在亚里士多德看来,真正的勇敢,是明知要面对逆境也毫不退缩,甚至逆流而上去博取胜利。”“如今,许多国家军队决定保留刺刀,恢复单兵刺杀训练。按说未来战争,两军以堂堂之阵面对面厮杀的场景会减少,但外军之所以让刺刀与导弹并存,也是为了培育战士在面对危机、劣势、逆境时的心理忍耐能力和攻坚克难的勇气。”古今中外的故事、评论信手拈来,在富有独特节奏感的夹叙夹议中,有红色基因的传承,有家国情怀的抒发,有历史理性的精确冷静,也有文学笔法的酣畅奔泻,让大国军魂的价值半径不断延伸,从而达到启迪人们心智的精神高度,实现了思想穿透力和情感凝聚力的合一。
历史写作是一种寻找,也是一种邀请。作者邀请了一个个英雄们,从烽火硝烟幕后走了出来,虽有血渍伤痕,却神情肃穆坦然。他们仿佛在不停叩问新时代的中国军人:“有没有接过他们点燃的火炬?能不能传承前辈的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