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雨过后,蛙声一片,蝉鸣阵阵。夜晚比往常多了几分凉爽。路灯藏匿在氤氲的水汽中,静谧柔和。我独自走在回宿舍的小路上,享受着短暂的休憩时光。
微风拂起,阵阵熟悉的香气沁人心脾。不远处,满树槐花开得正热烈。米黄的花瓣四散张开,扎着堆儿,捧着滴滴雨珠,折射着路灯的光,仿佛眷恋着郁郁葱葱的青叶,不肯落下。老家屋后那棵老槐树,是否也这般盛开绽放?
老槐树比屋顶高出许多,笔直挺拔,枝干越过屋顶延伸到前院,像一顶大大的伞。每当盛夏来临,老槐树就会长满槐米。我和姐姐兴高采烈地爬到树上,看着爸妈站在屋顶,把槐米一点点剪下,散在太阳下暴晒晾干,搓下粒、筛干净,再一点点收集起来。晒干的槐米翠绿、清香。我和姐姐就盼着它们赶紧被小商贩收走,好让爸妈“打赏”我们一些零花钱。
收槐米在小暑前后,天气闷热多雨。每次来了小商贩,不管当年行情好坏、价格高低,爸妈都会切开一个西瓜让人家解解渴再走。有一年,收槐米那几天连续阴天,槐米晒得不好、价格很低,买槐米的人来了正赶上大雨,只好在门洞里等雨停。到了饭点,爸妈便让他一块吃了饭再走。原本就因为槐米价低闷闷不乐的我,心情更是不好,整顿饭一句话不说。天晴了,买槐米的人走后,爸妈教育我说:“槐米没卖上好价钱,怪天气不怪人家,不能让人家冒着大雨又饿着肚子走。”
后来,收槐米的人渐渐不来了,爸妈也不再爬到屋顶采摘槐米。盛夏时节,老槐树密密麻麻的槐米肆意地盛开,花瓣落满一地,淡淡的香气充盈着整个院子。我和姐姐虽然没了额外的零花钱,但飘进鼻尖的花香成了萦绕在我们心头的幸福记忆。
那年夏天,我到一座南方城市读军校,很少再见到槐树。暑假回家,迈进院子时,那棵老槐树花开正盛,阵阵清香浓郁芬芳,似乎在欢迎我这个“老朋友”回家。
军校毕业后,我回到北方工作,但回家没有了规律,槐花盛开时,往往正是我工作繁忙时。
那天,再次闻到槐花香,老家屋后老槐树的记忆瞬间朝我涌来。
我站在槐树下,拿出手机编辑信息:“爸,家里的槐花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