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越往北,景色越单调,手机信号也时断时续。我百无聊赖地坐在下铺,不一会儿就打起盹儿来。
“快看,好像到你家了!”战友拍了拍我。
我又惊又喜,一头撞在上铺的床板上。另一位战友打趣道:“你爸妈又不能来看你,激动个啥!”我努努嘴,趴在列车的窗户上继续向外张望。
列车缓缓开进车站,熟悉的站名映入眼帘。车停稳,我请假跑到站台上,一声声熟悉的方言让我倍感亲切。我贪婪地吸了一口家乡的空气,浑身的毛孔也仿佛舒展开来。
5年前,我就是从这里踏上去南方读大学的列车。那时,母亲担心到了学校新买的被褥质量不好,缝了一床新的,让父亲帮我背到车站。
我们父女俩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上了路。进站前,父亲带我在车站广场转了一大圈,最终停在一家面馆门口。他要了两碗老家宁夏特色的面条,一边叫我赶快吃,一边说:“你多吃点,去了南方,就不一定能吃到这个味道了。”我点头答应,假装若无其事地吃着,心里却早已五味杂陈。
上大学并不是我第一次出远门,却是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离家的滋味。
大三结束,我参加实习没有回家,紧接着又从学校直接参军。那时的我,对即将到来的军旅生活充满期待,当同行的伙伴们还沉浸在离别的伤感中时,我第一个进了站。
这次参加驻训,父亲一再嘱咐我,如果路过家乡,一定提前告诉他。但由于纪律要求,我打消了在站台上演“亲子大团聚”的念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在站台上来回踱步。列车要开了,跳上车的那一刻,我的眼泪还是忍不住掉了下来。
列车不知又停靠了多少站后,我掏出手机,拨通父亲的视频电话。
视频接通,父亲身后围上来一群同事。“真是女大十八变。”“小时候乖乖的小丫头,穿上军装就是不一样。”还没等我和叔叔阿姨们打完招呼,父亲问道:“你到哪里了,什么时候路过咱家?要是能去看你的话,我赶紧请个假。”
“爸,早过站了。”我告诉父亲。
父亲没再出声,我以为是手机信号又出了问题。
“你看看你,都把你爸眼圈说红了。”父亲身旁的一位同事提醒道。
我连忙安慰父亲:“爸,等以后有机会休假回家,你先带我去火车站外边吃碗面。”
父亲不好意思地笑了,“嗯,没事,好好干,大禹还三过家门而不入呢,你这才哪儿到哪儿。行了,我还有事,挂了吧!”
视频挂断,我呆呆地看着窗外。身旁的战友拍了拍我的肩膀,给了我一个微笑。
我的心里升起一阵感动。每个人,都坐在去远方的列车上。能够看着窗外陌生的风景,思念着相距不远的亲人,又何尝不是一次值得铭记的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