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灭了,音乐停了,人群散了。
在战机造型的大屏幕下,乐队主唱、学员史范雄望着半个小时前还喧嚣拥挤的操场,转过头对舞台边的同伴说:“再来一次?”
这是一场关于青春的狂欢。7月3日,空军工程大学举办了一场“毕业季、青春梦”草地音乐节。来自两省三市五个校区的师生,通过现场视频直播的方式,用激情点燃了夜空。
音乐声、呐喊声,台上摇摆的舞者、舞池中“开火车”的乐迷,还有数不清的荧光棒,让每一位毕业学子有了嗨翻全场的感觉。
散场后,史范雄和同伴久久不愿离去。音乐节结束了,但他们还不愿意在这里画上校园生活的句号。
一切像是电影,却比电影还要精彩。随着一阵清脆的吉他独奏响起,乐队成员投入地演奏着。这一次,没有掌声,没有呐喊,7个人独自在音乐中诉说着青春。
一切仿佛在表达他们心头的那句话——青春,永不散场。
给母校最好的礼物,是不断成长的青春
用力摆好最后一个托马斯街舞动作造型,学员高志杰和同伴望向台下,不断闪烁的舞台灯光和台下狂欢的呐喊声,给了他一种前所未有的“眩晕感”。这种感觉,就像他当初刚刚练习“前倒”动作带来的失重感一般。
高志杰清楚记得,大二时一个周六的午后。那天,阳光正好。体育馆二楼的排练室内,大家相约而来,即将成为舞者的兴奋让他们忘记了认真做好准备活动。
“前倒!”一声清脆的摔打声过后,有人肘部脱臼了。刚刚还有说有笑的队员们,顿时慌了……
回首军校4年,高志杰不知道有多少次从慌乱到沉着的经历。第一次站军姿、第一次踢正步、第一次下达口令、第一次参加演练……和街舞队越来越熟练的动作一样,高志杰和同伴们的青春也在一天天的军校生活中变得丰富多彩。
“街舞队就交给你了!”毕业前夕,高志杰郑重地把队旗交到了下一任社长魏凡皓手中。在他眼中,后来者接过的,不仅是队旗,更是街舞队成员在母校留下的青春。
跟高志杰一样,“树新蜂”乐队主唱、学员邓兆丹也希望把最好的青春时刻留给母校。
“如果不把每一个音都做完美,那这首歌就失败了。”琴房里,邓兆丹与队员们围在电脑前,一个音一个音地调试。
邓兆丹和一段4秒的伴奏“磕”上了。一遍、两遍、三遍……他把自己关在琴房里整整两天。这两天,他一度想要放弃。
翻阅手机里的新训照片,他想到自己几次差点晕倒在训练场,都忍住没有叫过一声苦。那一张张黝黑的脸,那一个个变成板寸的头,他反复端详着。
夜凉如水,军校青春如电影画面般在邓兆丹脑海中闪过。“钢琴音色太尖锐了,去棱角,加虚拟。”摘下耳机的那一刻,邓兆丹耳朵里除了音乐在环绕,还有大学四年的生活在眼前。
演出当天,当邓兆丹那4秒前奏被鼓手奋力敲出的那一刻,乐队所有人都感动了——这激情的4秒是他们给母校最深情的敬礼。
音乐节结束后,大学信阳校区官兵的朋友圈被一张照片刷屏。照片上,4个背着乐器的男生静静坐在高铁座位上,手拿讲义背着题,带队干部鲁宁辉用手机偷偷拍了下来。
高铁上复习功课的4名“乐手”,来自大学航空机务士官学校“荆海潮”乐队。返校后,他们将面临最后一场考试,也将结束他们“一道杠”的校园生活。
巧合的是,他们这次带来的歌曲,就叫《一道杠的青春》。
他们设计制作的背景画面,唤醒了同期学员共同的记忆:第一次走进航空路23号时的懵懂眼神,第一次挺进大别山300里拉练时的挥汗如雨,南楼前校标“打卡地”留下的挺立军姿……
师长们的歌声,是远行前的祝福
研究生院“初学者”乐队带着羞涩的眼神走上舞台,“首秀”便出彩。
此刻,乐队发起人彭明毓十分感激教导员贾伟——在教导员的建议帮助下,他们以视频的方式请来了往届优秀毕业学长,一起完成了这个节目——《空工的时光》。
大屏幕上,毕业时选择雪域高原、现在是西藏自治区“三八红旗手”的研究生学姐龚逸帅闪亮登场。她站在白雪皑皑的山顶上,“高原红”的脸庞上闪动着自信的神采。在她的影响下,同是“湘妹子”的谷文苑也选择了西藏。还有全期优秀硕士——“学霸”蒋小强,如今也在西北大漠屡获佳绩。
学长们纷纷出现在大屏幕上,让音乐节瞬间安静下来。“学长的寄语,让我深刻感受到了什么是家国情怀。”已递交赴边申请书的学员李金申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校门外,轮胎轧过减速带后的颠簸,震醒了熟睡的军政系教员司琦。这位大学“歌神”打开手机,屏幕的光略微有些刺眼。
“教员,我们在老地方等您!”虽然过了夜里11点,但“甲字一号”乐队成员们还在等着自己。这份真诚,让司琦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动。
脚步匆匆。推开排练室的门,室内的热闹与室外的寂静形成强烈反差。司琦拿起话筒,带领乐队很快进入状态。
由于课程任务重,全天满课的司琦每天都要忙到夜里12点。为给毕业学员送上最后一个“礼物”,夜深人静时,司琦在备好第二天的课之后,马不停蹄赶往排练室。司琦很珍惜和学员在一起的这段时光。
排练最后一天,司琦和大家认真拍了一段视频,作为珍藏的青春回忆。
绚烂灯光下,基础部教授池小泉用醇厚的陕西方言演绎了一首《西安人的歌》,让即将离开古城的学子们泪洒现场。
熟悉池教授的人都知道,50岁的他最近背歌词“着了魔”。为记住歌词,他采取最“原始”的办法:上下班路上背,上厕所的工夫背,睡前躺在床上背,周末在办公室里和着伴奏一遍遍地背。
为什么这么拼?一次课间,池教授坦言,这么做是为了即将毕业的学员,“希望他们能从我身上感受到,生活中那些单纯的美好和快乐”。
在琴弦上歌唱青春,也在歌声中瞭望梦想
“林一鸣,林一鸣,地导兵,地导兵……”黑压压的人群中,大家呐喊着在为台上乐队“打call”。
高高挥舞的双臂,荧光棒随着音乐的节拍左右舞动,手举校园“歌星”的名字和海报此起彼伏,宿舍的“亲友团”上台献花……
林一鸣没有想到,自己的这首原创歌曲《战南北》,会引来大家如此疯狂的高声唱和。林一鸣满怀真情地唱着,从舞台一侧走到另一侧,“歌迷”们不断向舞台前涌来。
回想起歌曲创作的过程,林一鸣想到了爷爷。在内心深处,林一鸣藏着一个地方——甘巴拉雷达站。从当过兵的爷爷那里,林一鸣知道并记住了这座堪称世界之最的哨所。
“上战场,我的青春才完美!”录音棚里,林一鸣反复录制着自己的原创歌曲——《战南北》的最后一句。他想唱出自己奔赴一线的自豪与坚决,可每次唱完总感觉不是那个味儿。
回想起到部队的实习经历,林一鸣似乎找到了答案。每一次防空警报骤然响起,向阵地飞奔的林一鸣都有一种披挂上阵的使命感。“对,就写一首地导兵之歌!唱出地导兵的英勇风采!”
于是,自己有血有肉的青春故事,变成了《战南北》的歌词。
“下面为大家带来一首刚出炉的原创歌曲《我和我的蓝天》,希望大家喜欢!”话音未落,台下已被呐喊声淹没。
“我们来自四面八方,我们叫生长本科戍守祖国边疆!”紧贴军校生活的歌词,让大家都有一种即将出征的仪式感。
勾起大家情感共鸣的效果,源于主唱徐振翔有个愿望,希望用一首流行歌曲来表达对空军的爱。
“一提起空军,老百姓想到的都是飞行员。”徐振翔有点郁闷。“何不在歌词中凸显兵种文化的内涵,写一首唱兵种的歌呢?”队员苏樊点醒了大家。说干就干,乐队每人掏出纸和笔,围在音响上创作起来。
“雷达兵有千里眼,隐身也看得见”“红旗地空导弹是我手里倚天剑”“一转眼,通信兵就破译了密电……”你一句我一句,集思广益下,歌词很快有了雏形。
完美献唱后,徐振翔面朝观众,深深地鞠了一躬。走下台,战友们正等着他。当他被高高抛向空中时,战友们齐声呼喊的声音穿透黑夜:“10年后,我们空工大再聚首。”
上图:“荆海潮”乐队在演唱。
靳 帅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