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网络上掀起一阵热潮:很久没回家的儿女突然回到家中,“突袭”父母,拍下父母见到他们的第一反应。这次休假,我学着网上的视频,也向母亲谎报了回家“军情”。
母亲看到突然到家的我,先愣了几秒,接着像视频中的大多数母亲一样,大喊着“儿子,你咋回来了”,朝我跑过来。
那天,一阵关心和问候过后,母亲走进厨房准备继续做饭。我挽起袖子,抢过母亲手里的锅铲,夺下了“烹饪大权”。
我在家,由我做饭,母亲在一旁打下手,这是我家多年形成的习惯。
母亲还沉浸在我回家的喜悦中,不停地在我身旁走来走去,惊喜地打量着我。
我从小生活在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的一个小团场,家里并不富裕。2001年冬至,一场突然的车祸,父亲永远离开了我们。由于团场没有高中,为了方便我和姐姐上学,母亲后来带着我们搬到临近的一座小城。
那时,母亲拼尽全力打工,一个月赚不到1000元。我们的第一个家,是一间只有7平方米的废弃锅炉房,屋外刮风时,屋里也吹风,屋外下雨时,屋里就漏水。即便条件如此简陋,每月我们仍要付100元房租。
到了晚上,整个城市安静下来,母亲常常拉着我和姐姐的手,给我们讲她和父亲的故事。故事里,有他们上学初识的青涩、恋爱的甜蜜、我和姐姐出生后的“吵吵闹闹”等。那些故事中,夹杂着不易,但母亲讲起来语气却非常快乐,这仿佛给我们苦涩的生活灌了蜜。
母亲讲故事的时候,我和姐姐便摸着她那凹陷的指甲盖,十分有趣。我们还调侃母亲,她一个指甲盖上,可以放稳十粒小米。
生活艰难,但母亲从未说过难。我长大些才知道,母亲那与众不同的指甲,是因为营养不良造成的。一直以来,让我和姐姐感受到的幸福感,也是母亲那双手给予的。
后来,我便天天唠叨母亲做饭“难吃”,自己则揽过做饭的活。考上军校、进入部队后,我便只能在休假的时候为母亲做几回饭。
归队前一天,我起床准备做饭,才发现母亲早已将饭菜做好。她知道我嘴上说她做饭“难吃”,实际上最喜欢吃她做的饭。
饭后,母亲陪我收拾返程的行李。进行到一半时,她突然跑回卧室,并关上了门。我悄悄走近,听着动静,才知道母亲一个人在哭泣。
第二天,母亲把我送到门口,她嘴里念叨着:“我儿子还小呢,咋就突然长这么大了。”
我与母亲相拥过后,独自远去。
我没有回头,但我知道,母亲一定还在身后看着我。那殷殷的目光,曾温暖了艰难的岁月,也照亮了我前方的人生路。我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