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版:长征副刊 PDF版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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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在掌上阅 亮剑弹指间

回家的路


■胡丹丹

“提起个家来家有名,家住在绥德三十里铺村……”歌中所唱的绥德就在陕北沟壑纵横的黄土高原上。那里曾是中国革命的重要根据地,是红军长征胜利的终点,是延安的天然屏障,也是抗日军政大学等红色育苗基地。中国人民革命领袖毛泽东等老一辈革命家曾在此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那黄土高原山梁沟峁里,不仅被汉唐雄风、红色风暴烈烈袭过,也有“拦羊嗓子回牛声”唱响信天游,更有我的根脉、我祖上的老家。我的爷爷就是高大英武的“绥德汉”,他14岁就离开家参加红军,南征北战、戎马倥偬,一去就是几十年未回家。

20世纪60年代,爷爷少小离家后第一次回乡探亲。从武汉出发乘几天几夜绿皮火车,又辗转十几个小时的长途汽车,再跋涉数公里崎岖的土路,才望见长相守望的窑洞灯光。那回家的路阡陌纵横,辛苦漫长。

20世纪90年代,爷爷离休卸下戎装再回绥德,那也是他生平最后一次回家。又是从武汉乘火车前往。尽管沿途有人接送,仍难免舟车劳顿、辗转多时。记得爷爷回武汉后洗却风尘,便忙不迭给老领导通电话,细数家乡变化和老区新貌。他特别提到改革开放后,自家兄弟承包了老家荒芜的后山,那满山苹果树长势喜人。

进入21世纪,我的父亲曾应邀回陕北老区参加纪念红军长征胜利主题活动,循着父辈足迹,他一步步丈量着回家的路。还是从武汉出发,沿着高铁新干线去郑州转西安回延安,再沿着平坦的国道驱车前行,很快就能看见后山硕果累累的苹果园,就能听到故乡云端悠荡的信天游呼唤暮归的亲人。

新中国成立70余年来的沧桑巨变,使得百曲千折的回家路渐成坦途。高铁飞云掣电,如银龙穿梭在日新月异的革命老区和红色记忆里。当陕北老家的乡党们得知新建的西安北站和延安站都是由远在湖北武汉的中南建筑设计院设计的,还特地嘱咐我父亲一定要好好谢谢那些做设计的后生们。中国“智造”的高铁,是新中国成立70余年壮丽图卷中的一道亮丽风景,让神州大地上的运输网络连接东西、纵贯南北,让国人“坐地日行八万里”梦想成真。

去年,我也踏上了回家的路。我们赴延安开展党务干部教育培训班,在教育学习中共同唱响心中的“延安颂”。

同样,我们也是从武汉出发,全程高铁风驰电掣经郑州东过西安北抵达延安,7个多小时的飞奔令人心潮激荡。高铁“贴地飞行”将回家的路一寸寸开启,带我一步步走近故乡。辽远的前方不见孤烟、不见落日,只有红色故里的灯火燃灼我的向往。

这是一次直抵灵魂的党性洗礼,在宝塔山上,我们重温入党誓词并郑重宣誓,牢记初心与使命;驻足“为人民服务”讲话台,我们诵读红色诗篇,将党的宗旨镌刻于心;走进杨家岭、王家坪和枣园,我们在土窑洞前聆听红色传奇、感受革命斗争的艰苦卓绝。一字一句,领会延安精神;一书一课,追忆红色岁月。

尽管我没能探访祖上老家,却在红色故里瞻仰了革命先辈彪炳千秋的辉煌。我看见,为了宏伟的志向,他们用青春,甚至用生命演绎华夏最壮美的篇章。我看见,他们也曾丈量过一程又一程回家的路,但却几过家门而不入,义无反顾、勇往直前打天下,一路播撒红色火种,照耀中国革命胜利征程。

尽管我那负过伤、立过功的红军爷爷早已离去,我却在革命圣地听闻中国工农红军陕甘支队浴血搏杀的威名,深感红色江山来之不易。记得爷爷的墓碑上书“永远的红军战士”,那灼灼大字时时在我脑海中萦绕。记得爷爷教我第一次握笔书写的是个“人”字,他将一撇一捺写得刚劲有力,那是用理想信念夯实、用血与火淬炼出来的。爷爷用革命的一生将一个大写的“人”字深印我心,时时诉说着于烈火中那些舍生忘死的抗争。

多少次梦里,我望了又望的是铁流两万五千里的红军队伍;多少个黄昏,我唱了又唱的还是那首故乡的歌谣;多少次疲惫时,就想紧倚着黄土高原伟岸身躯,听故乡的心跳、听爷爷讲故事、听红军归来离去的铿锵足音。那黄土高坡上的故乡啊,永远令我心生敬意。如今,故乡的目光写满期待,敞怀迎接革命后代;延安高铁站上的红星熠熠生辉,又殷切告诉我们不忘初心再出发,再创辉煌新时代。

回家的路啊,连着故乡的炊烟;回家的路啊,也连着延续生命的血脉经络,无论山高路远都挡不住回家的脚步。到了火车站,就仿佛看到家的炊烟。漫漫人生中,回家的路,步步是眷恋与期盼。有人说,火车站也是梦想开始的地方,高铁呼啸奔驰将匆匆行者带向诗和远方。

念念之间,再回望黄土高原,我看得清、听得见那高亢的信天游,在云卷云舒中追逐着“和谐”“复兴”的声声汽笛,热情讴歌着“一条条巨龙翻山越岭”,从此山不再高,回家的路不再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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