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端午,母亲把五色丝线
缠成一串迷你小粽
挂在我紫色小衫的衣襟
如同艾蒿提早开出细碎的小花儿
悬于五月的门楣
渴盼乡村弥漫升腾的紫气
一个叫丑儿的姐姐挎着卖粽子的竹篮
馋嘴的孩子们满街追着她甜甜的声音
从一叶小舟颠簸于沧浪之水
到满江龙舟竞相飞溅激越的桨声
艾香串起从楚辞里流出的岁月
每一步跋涉都是不屈的坚韧
流放之路结满深思的果实
天地之间感受你的叹息和疼痛
盛大的独唱占领一条诗河的源头
香草馥郁成千古圣洁的诗人
我常把家乡的永定河当作你的汨罗江
滚滚碧波是你宽大疏朗的衣袖
从深沉的水底打捞不朽的灵魂
不绝的涛声是如诉如泣的诗章
浪花提炼出离骚和九歌的音韵
河边艾叶是我与众芳的香草
繁衍成熠熠闪光的品质与精神
让五月键盘下载你的音准与旋律
巍巍华夏举起诗的魂魄与图腾
重上云蒙山
■冷克明
在立夏的前夕我重上云蒙山
去看那山顶正在盛开的杜鹃花
路上铺着方方正正的花岗岩
仿佛要把攀登的坷坎压平
汗滴在石阶上能引起山鸣谷应
不像当年落进土里无影无踪
路两旁的松柏、柞树和白桦林
在齐心协力地把山的海拔提升
它们争先恐后地往上攀爬
志在把鲜红的旗帜插上山顶
我早已没有了折花的冲动
盛开的花朵让我偶尔想起
满腔热血的年龄
当年爬山时留下的那些脚印
无论深浅都早已被山风抹平
就像我从人世间一路走来
苦乐悲喜都已被时间的灰尘掩埋
山路崎岖我几乎如履平地
高峰深谷不过是生活中一道小小的坎
到达山顶我会静静地坐下来
看白云在山谷里缓缓上升
沉默的高原
■孟 蒙
太高了,高到紫外线的拥抱
可以不避讳云朵
高到更多的氧气,已经无法攀升
高到脚下风云涌,手可摘星辰
太远了,远到无法抖落一路征尘
回望和远眺都是相同的风景
远到手机信号无法抵达
远到可以直接能听见
母亲、孩子和北京的心跳
在春天之上
在高出海平面五千米的地方
一切都是赤裸的
山,残雪和高寒
枪,战友和帐篷
不是生命禁区么
嘴唇皴裂,那是对山风的尊重
但不影响微笑或怒吼
指甲凹陷,那是对高原的尊重
但不影响握手或扣动扳机
不语,恰恰是因为想说的太多
在使命和担当面前,在国土的概念里
太多的表白都不如
你用行动践行的那两个字
我在
帕米尔哨所
■蔡 淼
风雪中熟悉的军姿
坚挺的身影伫立在国界
寸土寸心都是祖国的血肉
为祖国守大门
所有的孤寂都将化为英雄的荣光
岁月雕刻风骨
军号吹亮所有的海拔
在帕米尔哨所
五湖四海的方言汇成一首可爱的歌
行走在边界脊背
用双脚丈量每一个角落
那深陷雪坑的印章
是无声的誓言,是白色的语言
在眺望远方
又到了老兵离开的日子了
一只军犬
用浑浊的泪水映衬出
离别时的祝福
今后,它将像石头一样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