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到一本好书和交了一个好朋友,都是人生美好的一页
“旧时曾作梅花赋,研墨于今亦自香。”据说以“香”字来形容诗书笔墨的,是中国独有的文化意象。书香墨香固然雅,但说到读书,我还是更喜欢孔夫子之喻,择书为“益友”。
有一位伟人,便是这样读书的。
当年,20岁出头的毛泽东就读于湖南第一师范,“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不可一日不读”的境界被同学们传为佳话。尽管当时所读书目已难考证,但德国哲学家泡尔生的那本《伦理学原理》他肯定是爱不释手的。这本约10万字的小册子,由于先从德文译成日文,再转译成中文,难免钩章棘句、晦涩聱牙。可就在书页间,毛泽东横批竖画的标记、取精用弘的评语多达400多条,一万多字。
新中国成立后,昔日同窗将此书奉还,老人家回忆道,这书的道理不那么正确,不是纯粹的唯物主义。但觉得新颖,有启发有感悟,越读越觉得有趣味。
“读未见书,如得良友;见已读书,如逢故人。”此番话语,仿佛在谈及与才华横溢的朋友交往——因其见解独特、学识渊博,所以相见恨晚;老友重逢,交流心得亦相谈甚欢。
“颂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孟子之意,是说读诗论书,应当先了解作者及时世。因为在孟子眼里,一本书恰如一个人,你若喜欢便要与之沟通交流。法国认知学家丹·斯珀伯在其《理性之谜》中写道:“理性是和直立行走一样,是人类一种进化出来的特性。”孟子的说法其实就是在主张一种充满理性思考的阅读态度。这个过程与人云亦云、浮皮潦草的浏览相比,肯定不是一个轻松舒适的消遣之道。所以,如果不愿意拥有如直立前行一般的理性,就不必选择这种“劳其心智”的阅读方法。
《诗经》有云:“百尔所思,不如我所之。”——你们有再多的想法,都不如我自己悟出的道理。先秦诸子们就是这样对待书简的。遥想当年,大师们亦师亦友、或儒或道,别看平时都是恂恂君子,唯独论书说道时毫无虚饰、宁讪无谄,留下一个让后来读书人“心向往之”的成语——百家争鸣。争鸣者,吐辞为经的放言,抉发殆尽的激辩。如同庄子在被一些饾饤小儒讥讽为狂语俗言后的坦然之对:“家鸡野鹊,各有殊音。”
既然说读书如同交友,那么,以功利化为目的必然会使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中国古代并不缺少读书人,仅在明代,通过科举考试获得初级“功名”的生员(即俗称的秀才)就有数十万。但即便是在“唯有读书高”的彼时,人们已把“秀才”视为“相轻之称”,文学作品中出现“酸秀才”“穷秀才”的形象,就始于科举盛行的明代。这既反映了当时底层读书人贫困化的生活状况,同时也说明他们寒窗苦读也罢、悬梁刺股也好,读来读去只为两个字:功名。那些既不能济世匡民,又不能纾难解疾的八股之学,也只能留些“秀才既去酸还在”的笑话传于街头巷肆。
开卷有益固然不错,可朋友却不能乱交。有些“目迷五色”之书,平庸无识之作,就如同孔夫子说的“损友”,只能成为“病眼之翳障”,自当划入绝交之列。该与什么样的书为友呢?列宁说过一段话:《反杜林论》和《共产党宣言》这两本著作,“是每个觉悟工人必读的书籍”。革命导师的话说得很明白:人的觉悟构成了阅读的选择和标准,与人与书交友,都离不开志同道合、意趣相投……
无论读书有多少话题,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读到一本好书和交了一个好朋友,都是人生美好的一页,都如古人所言,“共饮薄醉,颇倾肝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