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陈忠实、贾平凹,是陕西当代文坛的三驾马车,三人都著作等身,誉满天下。
路遥(《平凡的世界》)、陈忠实(《白鹿原》)都早已获得过茅盾文学奖。如果单单从长篇小说创作的数量上来看,贾平凹远远超过路、陈二位,《浮躁》《白夜》《土门》《朋友》《高兴》等长篇,哪一部都是扛鼎之作。2018年,贾平凹凭着一部高亢的《秦腔》,获得了第七届茅盾文学奖。
《秦腔》以陕南一个村镇为焦点,以“密实的流年式的书写方式”,集中表现了改革开放中乡村的价值观念、人际关系和传统格局的巨大而深刻的变化,被称为“一卷中国当代乡村的史诗”。书中写到了中国农村20年来变化中的种种现象,比如为什么有大量农民离开农村,农民如何一步步从土地上消失等等,同时加入了作者对当今社会转型期农村各种新情况的思考和关注。《秦腔》以凝重的笔触讲述了农民与土地的关系、新时期农民的生存状态,解读中国农村20年发展历史,有史诗般庞大的规模和厚重的质地,还原和营造了一个活生生的农村世界。小说是作者对传统乡土的一种“回归与告别的双重姿态”,是贾平凹为故乡竖起的“一块碑”。
多年前的一个5月,我有幸认识了著名作家贾平凹先生。
我到西安开会,会议结束之后拜访我的战友李焕喜。战友相见,分外高兴。谈笑间,他突然问我,你不是喜欢贾平凹的文章吗?想不想见他?如果想见,我给你约一下。
在西安一家有名的火锅城,我见到了贾平凹先生。我和贾平凹一边烫着火锅,一边谈着读书与写作。在和他近距离的交谈中,我感受到了贾平凹的深刻与博学。
贾平凹1952年农历二月生于陕西省丹凤县棣花村,小名“贾平娃”,读来顺口,叫起亲切。陕西话“娃”与“凹”同音,他就自作主张改为“贾平凹”。贾平凹初中毕业后就辍学回家务农。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被修水库的工地领导发现其能写得一手好字,便被安排到工地编辑《工地战报》,从此跟文字结缘。1972年因战报办得出色,他被推荐到西北大学读书,毕业后留在省城当编辑,后来成为专业作家。
贾平凹原是一个话语不多的人,但那天话匣子一下就被打开了。当我向他请教读书方法时,他谦虚地说道:“我说不大好,不过我可以谈一点个人的心得。”他说:“对任何一个大家,你只能继承,不能重复。你在读他的作品时,就将他拉到你的脚下来读。这不是狂妄,这正是知其长,晓其短,师精神而弃皮毛。虚无之义可笑,但全然跪倒来读,他可以使你得益,也可以使你受损,永远在他的屁股后边了。”
贾平凹见我听得认真,接着说道:“读书万万不可狭窄,文学书要读,政治书要读,哲学、历史、美学、天文、地理、医药、建筑、美术、乐理、武术、绘画、佛学……凡是能找得到的,都要读。若读书面窄,借鉴就不多,思路就不广,解一而不能通三。但是,切切不可忘了精读,其正学本,全在于精读,你若喜欢一本书了,不妨多读,第一遍可囫囵吞枣读,这叫享受;第二遍就静下心来读,这叫吟味;第三遍要一字一句想着读,这叫深究。三遍读过,你真正爱上这本书了,就在一个时间多找些这个作家的书来读,读他的长篇,读他的中篇,读他的短篇,或者散文,或者诗歌,或者理论……”
话语聊到高兴处,贾平凹也终于露出了顽皮的本性。他哼了几句秦腔,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他调侃道,读书与做人、做文一样,要谦虚,要有高远目标和长远眼光,不能有架子。猪没架子都不长,让猫拉车就会拉到床底下。
这才是有真性情的贾平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