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人类战争发展史,随着武器装备技术改进和作战思想变革,战争对抗形态在不断发生变化,而作为其外在表现之一的陆战场作战重心,其空间位置也处于不断演变之中。
线性横向空间。这一时期从战术产生形成至第一次世界大战初期,此时作战双方通常采取线式平推的方式,在正面或翼侧展开对抗。首先是全正面对抗。冷兵器时代,武器装备以青铜器和铁器为主,军队主要由步兵和部分车兵构成,陆战场作战对抗取胜的主要因素是军队数量规模与“勇气和体力”,战术的运用通常是两军对垒,沿正面平分兵力冲击,作战重心也就集中在军队展开的全正面一线。其次是翼侧对抗。由于骑兵在军队中比例的增加,以及弓、弩等兵器的普及,为集中兵力和机动力量提供了可能,一方通常首先集中兵力击溃对方的一翼或两翼,而后再及中央。作战重心也就在军队展开的翼侧一线。我国元朝时期蒙古骑兵战术就是典型代表。再次是合围。当军队的机动能力进一步增强,指挥员能够随着战场态势变化而聚集战斗力,一方在机动力量于对手正面和翼侧攻击之时,还可指向对方薄弱的后方,从多个方向合围歼之。作战重心通常集中在军队展开正面、翼侧或后方的一条弧线上。
线性纵向空间。这一时期从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后期至20世纪80年代初,为应对绵亘的坚固防御阵地,陆战场进攻作战强调集中力量于正面突破,而后向纵深推进。首先是正面突破。起初,进攻者很难突破壁垒式的坚固阵地,但随着坦克、火炮、飞机等机械化装备的发明及运用,进攻一方通常集中火力和兵力,在防御前沿打开缺口,而后沿突破口快速向纵深或翼侧机动,直至对方纵深。此时作战重心就集中在突破的正面上。其次是纵深攻击。随着机械化装备性能的不断提升,进攻一方通过广泛机动,进入对方整个纵深,将优势战斗力直接作用于敌力量薄弱且影响敌防御稳定的纵深和后方。此时作战重心集中在纵深攻击的轴线上。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德国的闪击战术通常避开前沿强点,直接向纵深突击;苏军提出的“大纵深作战理论”,也强调将作战重心直指对手纵深和后方敏感而薄弱的目标。再次是正面与纵深同时攻击。第二次世界大战后,随着主战武器性能的大幅提升,进攻一方能够在达成正面突破的同时,展开纵深攻击,作战重心也因此集中在前沿突破的点与纵深攻击的线上。
全纵深立体空间。这一时期从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至21世纪初,战争形态由高技术条件下局部战争向信息化条件下局部战争转变。随着精确制导、远程火炮等武器大量运用,平面线式作战时代终结,全纵深立体同时攻击或抗击时代到来,具体表现:手段上注重以兵力、火力、电子等力量为主,一体运用;时间上突出各种作战行动同步并行,衔接协调;空间上强调在陆战场广域空间内,展开全纵深区域立体攻防;行动上注重多种力量从不同空间多方向进入,在对方全纵深一并展开。从某种意义上说,海湾战争拉开了全纵深立体同时攻击的序幕。作战一开始,美军就将作战重心推移到伊境内的纵深目标,而不强调歼灭科威特境内伊军一线防御部队。而后,在外围攻击的同时,在伊军战役后方和纵深实施空降攻击。此时陆战场作战重心就集中在具有一定宽度、深度和高度的全纵深立体空间。
全维度融合空间。这一时期从21世纪初开始至未来一段时间。随着电子、特战、机降等新型作战力量的广泛运用,战争形态以体系对抗为主,陆战场作战双方都处于陆海空天电等多维一体的空间领域之中。作战对抗不仅注重使用兵力、火力等传统手段从物理空间上打击,也注重综合运用电子、网络、心理等手段从信息、认知空间展开,形成多领域、多维度交叉融合的整体对抗。首先是多维度信息对抗。随着信息对抗在陆战场作战中占据主要地位,敌对双方必将协调运用陆海空天等多个空间的力量,聚焦于电子、网络、心理、无人、智能等多个领域,展开多维度信息攻防。其次是全覆盖火力精打。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御作战体系,不再有正面与翼侧、前沿与纵深,以及地面与其他空间的区别,对抗双方都将动用各空间一切可用的打击力量,对对方战役战术体系甚至战略目标实施全覆盖、多角度的精确打击。2020年1月3日,美军采取定点清除手段刺杀伊朗重要军事指挥员苏莱曼尼,证明精确打击在全域范围内基本无死角。再次是大范围特战破袭。实践多次证明,特战破袭是快捷高效的作战行动,其不仅可在战术范围内,还可在战略战役范围内实施侦察、引导、破袭、突击、搜救等行动,其作战目标不仅集中在作战领域,还可指向经济、政治、民生等领域,涉及范围极其广泛。第四是地面全纵深行动。在战场态势塑造完毕、形成有利条件后,地面力量主要利用敌方薄弱部位、结合部或间隙等空间,快速突进;同时,穿插、迂回、渗透等其他力量,连续不停顿向各自目标实施快速机动突击。第五是中低空立体对抗。当前及今后中低空也是陆战场争夺的焦点,直升机火力突击与机降突击、无人立体侦察与无人“蜂群”式攻击、野战防空与对空打击,中低空领域对抗有可能直接影响陆战场作战态势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