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前夕，长白山天池哨所官兵在哨长张天聪带领下，开始了每天一次的徒步巡逻。临行前，张天聪逐一检查战友随身携带的巡逻装具，叮嘱大家系好防寒靴上的防滑链。

一切准备就绪，凛冽寒风中，官兵们互相扣好安全绳，踏上巡逻路。

在茫茫雪峰上攀援，每挪一步都很艰难。他们脚下，清澈的天池仿佛一个巨大冰镜倒映着天空。眼前景致，绝美却略显寂寥。

呼啸的风声，淹没喘息声，张天聪在前方带路，不时拿出望远镜观察着边界上的风吹草动……

3月22日这天，是张天聪父亲张力的生日。像往年一样，这天启程上哨前，张天聪给父亲发去一条祝福短信：“爸，生日快乐。”

只言片语，字短情长。多年来，这对同样不善言辞的父子，都喜欢用短信的方式表达情感。任务来了、过年过节、心里有话……张天聪都喜欢“写”给父亲。

时间回溯到张天聪的中学时代。

“最近成绩有所下滑，别总心不在焉，再这样请你家长到学校。”一次，班主任老师严厉的话语，冰雹一样砸在张天聪心上。年少的他望着老师，眼神里写满倔强：“我没有家长！”

班主任老师沉吟片刻，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刺中了少年内心脆弱的部分，便耐心地劝说：“天聪，以后学习要用功了。”

那时的张天聪一直不明白，为何自己的童年父爱时常缺席。记忆中，父亲总是那么忙碌，每次生病去医院，他身边只有母亲一人陪伴。

让张天聪印象深刻的是一个夏夜，母亲一手撑伞，一手抱着烧得昏昏沉沉的儿子，艰难地站在路边拦出租车去医院。

渐渐长大，张天聪问母亲：“为什么爸爸总是不在家？”

母亲用手抚摸他的头说：“你的爸爸是一名工程师，在很远的地方研究装备。妈妈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只知道他在祖国最需要的地方。”

妈妈还告诉张天聪：“你是家里的男子汉，要学会坚强，要更加勇敢。”

张天聪的爷爷张金声也是一名军人，参加过抗美援朝。从部队转业后，许多老兵选择回到老家生活，家乡在河南的张金声却默默选择了北大荒。

那年，父亲张力高中毕业，成绩优异的他考取西北某大学。张金声自作主张，替张力选择了航空材料专业，一再叮嘱张力“将来要做一个对国家有用的人”。

几年后，爷爷张金声去世。张力告诉张天聪一个“秘密”：当年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爷爷和他的班长在转移阵地时被敌机发现，一枚炸弹袭来，班长一把将爷爷推进壕沟，自己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战争结束，张金声和班里其他5名战友，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建设北大荒，选择守在祖国最需要的地方。

张天聪高考那年，父亲也结束任务回到家里。张天聪渐渐懂得了父亲，懂得了深沉的父爱。

那一年，张天聪考上东北大学国防生。4年后，成绩名列前茅的他，主动申请到条件艰苦的边防部队，任职后又申请到了驻地海拔最高的天池哨所。

怕母亲担心，每次打电话，张天聪都告诉母亲，这里有最美的雪、最纯净的湖。

每次听儿子介绍边防哨所风物人情，母亲既感动又心疼，因为她知道儿子张天聪已经长大了，她更知道儿子和他的父亲一样倔强，一样心里有着属于自己的家国衡量。

风越吹越紧。巡逻队攀上山巅一处点位，在这里可以眺望天池全貌。

张天聪捧起一捧雪，轻轻地洒向远方，他想通过这样的方式祭奠爷爷。又是一年清明时，张天聪思绪久久难以平复，风雪模糊了他的眼睛，却让他的脚步更加坚定。

像祖辈父辈一样，守在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做一个对国家有用的人，张天聪觉得自己又要出发了！

上图：张天聪在巡逻途中。图片由北部战区陆军天池哨所官兵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