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版:长征副刊 PDF版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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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在掌上阅 亮剑弹指间

爱的守护


■黄昱岚

有多少军人,就有多少个军人家庭——普通又特殊,光荣更坚强。

1996年生在军人家庭的我,自幼耳濡目染“女人撑起半边天”。还记得小时候,每当我生病的时候,满脑子里想的都是爸爸。可是,我却只能趴在妈妈的怀里或者肩头,身体难受,但也不能像别家男孩那般肆意大哭。那样只会倍增妈妈的伤心和烦忧,她会更难过无助。彼时彼刻,爸爸还在他绿色的军营里。

2003年秋天,我背着小书包跨进了小学校门。印象中的家长会,都是妈妈去的。我一直非常希望,某一次,哪怕只有一次,是爸爸去的。我一次又一次满脸迷惑问妈妈:“凭啥子嘛?为啥子爸爸不去给我开家长会?是不是他不爱我?”妈妈只是一次次淡淡笑着,回答说:“你这娃娃说啥呢?!要你!咋个不爱!你爸爸在远方保护着你呢。”

那时候我太小了,根本没法理解,可是,我就想像别的男生一样,每天能有爸爸陪着我,有爸爸保护我。可他是一名军人,家庭的重担和日常琐事,都落在妈妈柔弱的肩膀上。

自己一天天长大,某一日,我敏感的小心脏突然与这样一句话不期而遇:“军人都害怕听到自己的孩子叫自己‘叔叔’,这是军人最害怕的声音了”。不记得自己小时候是否叫过我爸“叔叔”,但我清晰记得小时候,我跟妈特别亲,却跟爸爸保持距离——其实也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他都没怎么陪过我。

2012年,进入高中校门的我,一点点懂事起来,才开始尝试着去熟悉接近并理解爸爸。高中三年,我时常还会这样憧憬幻想:或许他真的很忙很累,可是他的儿子快要高考了,难道他不应该回来辅导一下、陪伴一下吗?可是望眼欲穿,事与愿违,他还是没有回来。

一直等到了高考前几天,他才回到家里,虽然无比想念他,但我嘴上依然不依不饶、不待见他。其实,我非常想告诉他,这些个日日夜夜里,我很思念牵挂他,可是我还是半个字都没有说出口,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说不出口。随后的高考中,我正常发挥,感觉自己运气也很好,考上了理想的军校。我知道,从此我会成为一名光荣的军人、未来的军官。可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成为一名军人需要经历什么挫折、需要承受和忍耐多少磨难。

抱着那些浪漫的想法,我开始收拾自己的行囊。满头花白头发的父亲,这次却执意要同母亲一道送我去学校。我送父母走出校门后,父亲突然一把紧紧抱住我,动情地说道:“儿子,以后你就是一名军官了,爸爸真为你感到骄傲……”

2015年,那个金灿灿的9月,原西安通信学院的新训场上,换上一身崭新笔挺军装的我,启动了自己的新征程。成为一名军人以后,我才开始真正走进父亲的世界,读懂他的情感。

10月1日晚上,入校以来,学员队第一次把手机发还给我们新学员。拨通家里电话后,不争气的泪水肆意流淌下来:我想爸爸、想妈妈、想家了。正是从那一刻起,我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在我小时候,妈妈累了、苦了、委屈无奈地哭了,可还是义无反顾选择支持爸爸。也正是从那一刻开始,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妈妈可以一个人以柔弱的肩膀撑起全家的半边天。也就是那一瞬间,我终于明白,妈妈为什么总是说,他在远方守护着我了……因为这个男人一直用他对祖国的忠诚和奉献,在守护我们的家;因为这个男人给了妈妈无限的勇气,去直面和碾压生活中所有的困难和问题;因为这个男人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一直默默地关注、保护着我。

临近毕业的时候,我征求他意见:“爸,你说我将来去哪儿好呢?”他说:“你去西藏吧!”我立刻调侃他道:“你还真是老革命老西藏,献完青春献子孙呀!”毕业的我没有辜负他,我来到了那个遥远的地方。我知道,这里就是他曾经服役的地方——西藏。

2018年9月14日,我来到了西藏,在这里开始了我的新征程。2019年3月17日,我正式授衔成为一名排长。

我有幸生在一个军人家庭。我从小就深深知道,我们这个家庭的种种不易。但是有爸爸妈妈在,我一直生活得很幸福。小时候的我,只觉得妈妈爱我,可是后来当我长大了,我才知道,爸爸的爱就像是一座高耸屹立的大山,无言却坚韧。

爸妈的微信头像都一样,是我进藏前在双流机场安检线前自拍的全家福。在西藏的日子里,我时常会默默端详着微信头像中的父母照片,心潮起伏。是的,向来自诩“永远年轻革命人”的爸爸老了,妈妈也老了,我正青春着。我知道,如今该换我在这个遥远的地方保护他们了,这是爱的守护、爱的责任,更是一种爱的轮回。

这也许就是我们军人家庭的常态,普通又特殊,光荣更坚强。我也憧憬自己将来的婚姻和小家庭:或许,我的儿子,也会在他小的时候“遗传性”地不熟悉、不理解我,也可能怎么教怎么哄,都还会叫我一声冰冷生硬的“叔叔”……但是我深切地知道,终有一日,他也会熟悉并理解我的。我们都会为此感到骄傲——我是一名光荣的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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