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新春走军营”——这是我们与春天不变的约定。连日来,本报记者走上西藏高原,走进基层一线,将笔触对准零点后的军营,在星光下的哨位上、在彻夜忙碌的值班室中、在迎来朝阳的炊事班里,采撷一个个“未眠人”的故事。即日起,本版推出“军营零点后”系列报道,讲述第77集团军某旅一名名平凡的官兵,在万家团圆之时坚守岗位、矢志奉献的故事。敬请关注。
高原冬夜,数不尽的星辰在寒空中打着冷颤。时过零点,在星空下的一处哨位上,第77集团军某旅四级军士长马瑞峰忍不住紧了紧大衣。
按照年度休假计划,此刻,马瑞峰本应在云南的老家安稳地休息。由于同班的另一名战友被未婚妻反复“催婚”,他主动让出了春节休假的名额,把那名战友“撵”回了家。
“谁不想回家过春节呢?说实话,都想!可谁让我是班长。”马瑞峰说,在他所在的“马江水英雄连”,“遇事骨干上、好事骨干让”是一条雷打不动的规矩。也正因如此,自打他担任班长以来,已经有许多年没能回家过年。
15年冬去春来,曾经的“小马”变成了如今的“老马”。马瑞峰早已记不清,自己究竟在哨位上度过了多少个夜晚,又迎接过多少次朝阳。可他却能准确地报出,这座沉睡在夜色中的营区里,此时仍有数百名和他一样执戈无眠的哨兵。
在遍布营区的各个哨位上,都有一部用于紧急联络的对讲机,它们的调频最终汇向一处:旅作战值班室。
当晚的作战值班参谋是王刚,在他的床头架着一部高音喇叭,连接着作战值班系统。每当收到报文,喇叭内都会传出高分贝提醒音,值班员需要在1分钟内依情做出处置,并将回执发送给上级。这天夜里,他共翻身下床4次。
王刚还记得,那是2016年春节前一周,单位原驻地发生地震,从他被作战值班系统叫醒,到部队完成救灾准备,前后不到30分钟。“只要踏进值班室,睡觉也要睁一只眼睛。”王刚说。
无法奢望拥有完整睡眠的,不止王刚一个人。由于条令规定连队军官至少要在凌晨进行一次查铺查哨,因此每晚都有一声声闹铃,在不同时间、不同带兵人的床头响起;每到后半夜,都会有机关干部从宿舍出发,走向夜色深处的数十个点位进行巡检,以确保武器装备及人员安全;而作为军营秩序的维护者,无论风雨寒暑,纠察班的战士也要轮流起床,军容严整地穿行在零点后的军营……
零点,是每个单数月里,该旅上士周瑜工作的开始。因为要确保军事通信设备全时稳定运行,他和另一名战友需要分昼夜在服务器机房中接力备勤。由于长时间黑白颠倒,周瑜的身体以一种独特的方式,向他发出“警报”:进入而立之年的他,却像青春期的少年一样满脸青春痘。
在逼仄的机房内,错落摆放着高矮不同的各式服务器,散热风扇如蜂群一样挥振着翅膀,发出很大的噪声;或红或绿的指示灯一刻不停地闪烁着,在墙上投影出迷幻的色彩。“这样的环境,和我入伍前常去的那间酒吧很像。”周瑜笑道。
“一次宿醉后,忽然就觉得这样下去迟早会废掉,于是决定换个活法。”周瑜说,毕业后在社会上打拼了几年,他最终选择参军来到部队。尽管过去几年里,他几乎都是在这间十几平方米的机房中度过,但周瑜并不后悔,“人生不仅要有意思,还要有意义。”
当杯中的速溶咖啡无法战胜困意时,周瑜通常会拿出一部电子阅读器,里面存储着《凡尔纳科幻经典》《通信工程概论》等种类繁多的316本书,其中一大半被标记为“读完”。而最近,周瑜迷上了一部名为《冰与火之歌》的小说,书中虚构的“守夜人”角色很容易让他联想到自己。
“长夜将至,我从今天开始守望……我将生命与荣耀献给守夜人,今夜如此,夜夜皆然。”采访最后,周瑜望着机关楼前的红灯笼,给记者复述出书中最令他触动的那一段文字。
上图:凌晨4时,两名哨兵坚守在星光之下。
王勇强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