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如黛,渠水含烟。黎明时分的县溪镇,沉浸在甜梦之中。不知道冬天里的渠水河是怎样的气象呢。上世纪三十年代,这里还是老县城。
站在侗乡通道县渠水河桥上,注目曦微中水雾缭绕的河流,我思绪遐飞。
那年冬日,也是黎明,红一军团二师、十五师、红九军团主力占领此地时,民团兵丁早已作鸟兽散。军委纵队进城时,县城里的民众也没有异样反应。毛泽东、王稼祥、张闻天的宿营地,就选择在面水而居的宝庆会馆。在冰天雪地的会馆里,三位红军领袖围聚马灯下谈论了什么?还有,1934年12月12日,引出那一份万万火急军情命令的中央负责人紧急会议,会场究竟在什么位置?
想想那“敌军围困万千重”的四道封锁线,想想那血染湘江的突围,想想红军师长陈树湘慷慨就义,要不是通道转兵掉头向西,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先辈们,现代化的中国如您所愿,早已欣欣向荣,就连这偏僻得不能再偏僻的县溪小镇,也是和平安宁,幸福祥和。
从渠水河桥上下来,我们步入红军街。阒寂的街上,除了几只土狗警惕地望着我们外,再无其他人影。街道刚刚进行了修整,侗乡苗民建筑特有的木板墙壁涂抹了土黄色油漆,散发出浓浓的桐油味道。街心石板路坑坑洼洼并不平整。正欲寻人问路,一位着汗衫短裤的中年汉子来到我们面前,来观光的?好,跟我去东岳宫。
东岳宫在红军街最西头,当年红军总政治部驻扎地。打开黑漆大门后,我们一边参观,一边听汉子讲述李富春作为总政代主任站在宫前台阶上号召群众参加红军闹革命的故事。末了,汉子告诉我们说,毛主席他们就住在东头的宝庆会馆。
谢了汉子,我们快步走向宝庆会馆。会馆门前左侧,生长着一株华盖庭庭的枫杨。不远处,复制的浮桥长桥卧波,只听泱泱河水响,不见桥上一人来。当年红军,正是从这里离开通道,向贵州深山挺进……
离开红军街后,我们来到罗蒙山上的转兵纪念馆,重温长征路上惊天地、泣鬼神的战斗故事,感受伟大的长征精神。在移步恭城书院的路上,我的脑海中浮现出纪实作品中的叙述——
通道会议没有留下任何文字记录,甚至在会议地点上也存在着多种说法。一种是参加讨论的六个人鱼贯走进了通道县城东面古老的恭城书楼……另一种说法是,参加讨论的人挤在了县城边的一户人家的偏房里,因为这户人家正房里张灯结彩——一位农家青年正在迎娶新娘……伍修权将军也说,通道会议不是一个正式的会议,是一个碰头会。但这丝毫不影响通道转兵的伟大意义。
“尽管通道会议到现在连一张纸也没有留存下来,它的重要性却毋庸置疑。”当事人之一的李德在其回忆录《中国纪事》中肯定地说。在这次会议上,毛泽东提出转兵贵州的正确主张被采纳。会后,中革军委向各军团、纵队首长发出“万万火急”电报,命令部队放弃北进湘西与红二、红六军团会师的计划,转向贵州挺进……
万幸啊,转兵决定出通道,为接下来的黎平会议、猴场会议和史诗般的遵义会议奠基。
“无论我们走得多远,都不能忘记来时的路”。是的,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在纪念馆门前广场上,我们虔诚地向通道转兵雕像敬献鲜花,向伟人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