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浑苍茫的戈壁深处，硝烟弥漫，风沙肆虐。

隆冬的一天凌晨，我随连队参加军区训练检查考核。经过大半夜机动，坦克在距“敌”前沿不远的一片丘陵地伪装，等待进攻命令。

趁着离战斗发起还有些时间，我正准备小憩，突然听到连长的召唤：“这次坦克实弹考核，团长要换下老邱亲自上阵，你小子可要好好表现！”

“团长给我当炮手？！”说句大实话，这事儿搁谁心里都没底。

我的担忧不是没有原因。炮长邱杨远和我是多年的老搭档，配合起来得心应手，那种默契劲儿只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互相便能心领神会，在历次实射中，我们的成绩一直领跑其他各车组。虽说团长也是装甲兵出身，通用“暗号”应该都懂，但阵前临时换人，没经过一次合练，谁也不敢保证不会掉链子。更何况，让我来指挥团长进行实弹射击，万一出现什么险情，我作为车长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天刚蒙蒙亮，团长便钻进了炮塔门，指挥组随即下达了准备进攻的命令，我只好硬着头皮戴上工作帽，心里一阵嘀咕：完了完了，拂晓进攻视线不好，连老邱都不敢拍胸脯保证打中的靶标，团长能行吗？

打开照明灯，我正准备提醒新来的“炮手”做好准备工作，不料团长早就熟练地打开射击电路开关，摆弄起火炮电传。我把已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心情总算放松了些。

坦克高速开进，我和团长不断用潜望镜搜索目标。没多久，远处一个模糊的黑影从眼前闪过，我调转潜望镜仔细找了一圈，才发现一辆伪装极好的装甲车靶标就隐蔽在隘口。

“右前方‘敌’装甲车！”我话音刚落，团长立即调转炮口指向目标。当我还在计算距离时，团长已经装好表尺——“驾驶员短停！”

车停炮响，炮弹呼啸出膛，目标区爆起一阵硝烟。

“舒服！”没想到团长技术这么好，我心里一下子乐开了花。

团长首发命中，给我吃了颗定心丸，接下来的几次射击，我和团长配合越来越默契，规定的射击目标被悉数摧毁。

完成任务后，团长跳下车，高兴地和我握手。闻着团长身上残存的火药味，我心里转而五味杂陈，不仅为自己的先入为主感到后悔，更为自己不相信新搭档而羞愧。

年终考核，团长给我当炮手，对团长是一次检验和考验，对我又何尝不是呢？

(胡 杰、本报记者颜士强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