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假回家,看到附近超市有年终促销活动,我拉着母亲去超市准备囤些吃的。母亲素来节俭,即便有的商品优惠幅度很大,她也是拿起来看了看,又重新放了回去。结账时,母亲只买了一盒核桃仁,喃喃道:“咱家老院子里结的核桃今年都送人了,也没能给你剩下点。”
我的故乡在太行山东麓的小城林州。那里石厚土薄,山多地少,适合种植核桃。大伯家有一小片核桃林。那些核桃成熟后,母亲会拿我穿小了的衣服找大伯换一袋核桃,而后一个人坐在小院里一剥就是一整天。剥去核桃的青衣,撬开浅褐色的外壳,轻轻一捻,嫩生生的核桃仁便从薄薄的膜衣中羞涩地走出来。刚打下来的核桃没有干核桃的油腻和苦涩,口感既脆又滑,很是香甜,是我儿时难以放下的“零食”。
小时候,我常常跑到大伯家的核桃林里一遍又一遍翻草丛,幸运的时候能找到一两颗掉落的核桃。确定没有核桃可捡了,我也会在地上捡块石头,对准核桃树一扔,核桃“啪”地一声掉下来,那种感觉太让人兴奋了。用脚一踩,再剥掉那层淡黄色的内膜,清甜的香味儿就散发出来。核桃的青皮是制作染发剂的原材料,剥上半晌,满手都是黑色。回家后,我免不了挨母亲一顿责骂。
后来,我家小院翻修,母亲从大伯的核桃林里移栽了一棵核桃树。母亲13岁那年外公去世,身为长姐的她虽未成年,却早早担负起几个弟弟的成长教育、家庭花销等重担。核桃树的“核”有着“合”与“和”的寓意,她种下核桃树就是希望一家人和和美美。
母亲乐于助人,无论亲戚还是邻居需要帮忙,她都不会推辞,因此大家常来找母亲聊天。今年核桃熟的时候,没能等到我休假,母亲就将老院子的核桃全部分给了大家。我明白,母亲对生活有着自己的解读。她就像一棵核桃树,四季变换周而复始,或许经历过风雨,但一切终会归于平静,她的心里满是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