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尖利的猫叫声打破了云霄之巅3197哨所的平静。直到哨长胡国栋推开宿舍门，蹲守门口的猫才停止执著地挠叫。

这天，胡国栋值班，他走向哨位进行例行观察，猫也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这只猫长得不咋好看，可它是哨所的“编外哨兵”，5年多没有下过山。每天到点喵叫，与鸡打鸣一样准时。它没有名字，兵们尊称它为“老猫”。

哨所地处原始森林，与世隔绝，常年云雾缭绕，只有雨季和雪季之分，年平均日照时间不足2小时，是山南军分区最艰苦的哨所之一。老猫“监督”完哨长值班，又跑到吊脚楼厨房“巡视”哨兵周广川、胡博韬生火做饭。空气中水雾在飘荡，老猫偶尔微张蓝色深邃的眼睛，神态活似腾云驾雾的神仙。

哨所的给养全靠人力爬天梯背运，唯一道路是2800多个台阶、平均坡度近70度的天梯，背囊每年要背坏四五个。早餐后，周广川、胡博韬要回连队背运主副食。老猫像往常一样把两人送到半山腰，转身钻进树林，循着熟悉的猫道悄无声息地回到哨所。

冰冷的雪山、湿潮的白雾和灰黑的林海……一成不变的环境和深入骨髓的寂寞侵蚀着人心，也造就了老猫不一样的个性：淡然无欲。一阵山风吹来，挟着阴冷雾气往一切有缝隙的地方钻，胡国栋穿着棉衣棉裤仍感膝关节没由来的痛。老猫“纳编”前，连队曾为哨所配发一只狗，不到三月，憋得发疯跳崖了——内心不够强大，没有点苦中作乐的本事，在哨所是呆不住的！

“喵”，老猫叫了一声，让胡国栋甚是意外。除了早上起床，其它时间老猫很少叫的，这算是对哨长点个赞。别看老猫平时一声不吭，关键时候厉害得很。两年前，冬天大雪封山期，连队和哨所给养断供，一天夜里大风呼啸，兵们在睡梦中被老猫凄厉的叫声惊醒。待披衣走到窗前，看到惊心动魄一幕——

楼下厨房里一片狼藉，两只小熊崽在洒了一地的泔水中翻吃剩余食渣，老猫正上蹿下跳与一头黑熊撕打。老猫从高处跳下，挠了黑熊的脸一把，黑熊一巴掌把老猫拍到10多米远，老猫爬起来又冲向大黑熊……战斗持续近10分钟。面对难缠的对手，黑熊怒吼着带着崽子钻进林海，老猫紧追了进去。这之后，兵们一阵伤心难过，以为老猫凶多吉少。没想到三天后，老猫一瘸一拐地回到哨所，只是肚子上多了几道血痂……

下午时分，老猫蹲在哨所门前台阶上，似在遥望，直到周广川、胡博韬背着70斤物资艰难向上攀爬的身影出现，老猫欣喜地跑下去迎接。周广川摸了摸老猫的头，它像小孩一样，掉头后乖巧地不紧不慢跟在后面。此时，阳光透过云雾，洒在向上攀登的哨兵和老猫身上，格外动人和美丽！

插图 朱 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