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高山,在小岛,在大洋,在海天,激情追赶着朝阳升起的光辉。他们在人民海军的序列里,迈着青春的步子,在热血方阵里穿行,熟悉了一个又一个青春火热的战友。
壁立千仞的海岸山头。远处的海,天一般的远,那巨轮的航迹若白云点点挂在蓝天上;近处的天,手可摘星辰,盘山路枯藤样攀爬在山石松林间,若有若无地垂在半山腰的云雾里。六月天,夜里值班还有人穿皮大衣,山风、山雾、山露、山阳,将巨石峭壁间的营房,吹刮、滴浸、曝晒得与山岩一色,灰褐色的房檐和屋顶通风窗旁,长满新鲜的苔藓。岩上跳动着壁虎,山鸟等也会在此处落脚。门前一道通天梯连着战位,连着祖国的“千里眼”“顺风耳”,连着卫兵警惕的目光。寂静山岩洞中,战友们聚精会神地工作,有头戴耳机的,有手按电键的,有图上作业的,也有用电台呼叫的……
他们日复一日地默默无闻,他们耳中眼中手中的串串字符数码,就是祖国安宁和平,人民幸福生活的保障。那个瘦高白净的北京兵,耳机不离头,头不离耳机,从耳机中读出无尽数据,汇聚出大山一样的成绩,成为山巅之上的标兵,成为全部队的标兵,更成为北京兵的骄傲!今天,不!下山之后,他再没戴过耳机。耳机是别人欣赏音乐的标配,他的耳膜只享受耳机传来的数字,其他音质一律删除!他的同期战友,我采访过的山中战友们,都有自己的青春“病”,或耳,或手,或膝……这是卫国青年军人的奉献牺牲,这是青春铸就祖国钢铁长城的自觉自愿。
远离大陆的深海小岛。一条高大壮实的黄狗,真情地抱住我的左腿,亲了又亲,闻了又闻,泪眼汪汪。战友昵称的“阿黄”,与我认识才3天,它不愿穿军装的人下岛。阿黄是守岛战士当年带上岛的小狗,在陆地俏皮可爱,叫声响亮有力,才被优先挑选上,涉水渡海上了小岛。小岛太小,一人守卫,是海军航空兵的轰炸射击靶标。
涨潮时,海水从四野漫升,岛像铁锅底的食物,一会儿颠上,一会儿簸下,被海浪“炒”来“炒”去。人在岛上,感觉海水在动,小岛在动,天也在动,人也在动,海天一体地转动。战士只身守孤岛,白天维护靶标,晴天汗水流淌,雨天流淌汗水雨水。凛冽的海风,冲天的巨浪,蒸腾的山岩,寂寞的时空,对战士是生活的每一天,是青春的繁星点点。阿黄可没有这种感觉,它在岛上欢叫月余后,再不主动随主人爬高下低,再不跳跃冲锋靶标山岩,再不对岸下卷起的雪白浪花喊叫几声“汪汪”。
大海之涛,淹没了阿黄的声音,孤寂生活退化了阿黄的灵性本能。没有伙伴的阿黄失声了,不能“汪汪”表达情感。阿黄对上岛的军人越发地亲,总爱用前爪搭在来人肩上,摇头晃脑地伸出长长的舌头,嘴一张一合的吧唧着,干着急,发不出热烈欢迎的声音。
上岛前,我们听说了阿黄的事,所以和阿黄亲密接触时,不但解除了害怕顾虑,还有无言的战友之情油然而生。
孤岛之孤,孤寂难耐。从在大陆上“汪汪”欢叫的阿黄,到孤岛上失声无语的阿黄,无言地明证了小岛的艰苦,阵地的神圣,战士的忠诚……我和阿黄分别后,这孤岛,这孤狗,这孤寂,还有孤身守岛的战友,都深深地印刻在我灵魂深处,以至于人们说出“孤单寂寞”这样的语句时,我就条件反射地想起阿黄和小岛的样子。
大道通天的海防机场。我的同乡飞行中队长,妻子从河南随调到海南,又从海口到青岛,再从青岛到山海关……几年搬家多个地方。我采访中队长是在东北的一个海边机场。他说爱人从不埋怨,有苦、有累、有难,都是独自承担。她怕说了,影响心爱的人专心飞行,怕耽误部队训练课目攻关进程。青春韶华的军嫂们,离开父母独立成家后,在母亲、爱妻、女儿多种角色的转换中,如凤凰涅槃一般成了“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活泼稳重、伶牙俐齿的“铁娘子”。海军航空兵部队的特殊性,决定飞行训练、战备值班的多样性,随时会转场千里之外的万里海疆。飞行员的妻子们,笑称自己是追不上“牛郎”的“织女”。
军人妻子们是巾帼英雄,军人丈夫们是海空雄鹰。战机起飞,驱敌海空,他们时刻都在履职中;日常训练,昼夜跨飞,他们随时都在准备着。那次外场跟班飞行训练,我目睹飞行员为保护战鹰,驾着发生故障的飞机眼看着就可以成功返航到机场了,却瞬间摔在跑道着陆场外的田野上。见一朵伞花从座舱弹出,在空中徐徐飘动,我们狂跳的心方缓了下来……团长带着救援车赶到时,遇险后的飞行员平静地整理好伞包,正查看损坏的苞米有几棵呢!
查清机械故障的缘由后,身体无恙的飞行员又驾机重上蓝天,他说一天不飞手发痒,祖国海天就是自己的战斗岗位……
青春的军营,火热的军旅,跳动的青春。青春是春日的风,是夏日的禾,是秋日的果,是冬日的景。这春风,这夏禾,这秋果,这冬景,是天地四季的美好!而青春是我们一生一世的美好,这美好每个人都有,就看我们是否适时播种、耕耘和收获。
人生最美是青春。蓝色的青春,无悔的青春,这是我在航空兵师、舰队航空兵和海军航空兵报道员、新闻干事和机关科长岗位的亲历遇见——青春足迹闪闪亮的英雄,定格在我的记忆里,定格在共和国光辉70年历程里,他们是舒积成、高翔、蔡德咏、尹方伟、戴明盟、张超……还有今日辽宁舰和未来新战舰上逐梦海天的强军先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