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快，给伤员包扎！”

背着医药箱的余艳动作利落地处理伤员腿上的创口，紧接着又去救助下一个伤员。

艺术专业毕业的余艳，大学毕业后谢绝了国内知名舞团的诚邀，像一尾小鱼，翩翩然，扑棱棱地游进了军营。

“下面，请欣赏舞蹈《唤鱼》。”

舞台上，在一片泡沫般的光影中，她飞快地旋转。灵巧的动作，飞扬的裙裾，柔软的身姿，官兵们都瞪大了眼睛。

基地的官兵，已经许多次看过余艳这个拿手节目。在山沟仓库，在收发站台，在偏远哨所。这个以快速旋转为特色的舞蹈《唤鱼》，就像一片美丽的风景，轻飘飘闪进了战友们的眼帘。

熟悉了，官兵送给她一个可爱的爱称：小鱼。

每两个月，基地演出队就会深入基层，高山的哨所、连队的饭堂、飘雨的操场、泥泞的草地都是他们的舞台。

“小鱼，你的《唤鱼》也去！”

女兵小鱼又一次带着她的节目走进莽莽大山。

和小鱼一起进入演出队的战友，谁也追不上她下部队的次数。她还要去，还要更多次的去，她想成为下部队次数最多的真正的“战士之星”。

余艳永远忘不了第一次在新兵连表演舞蹈《唤鱼》的情景。跳跃、翻腾、旋转，一连串的技巧下来，新兵们看得着迷。随即，掌声与欢呼，像潮水一般向这尾漂亮的小鱼涌来。

“战友们喜欢，喜欢《唤鱼》！”入伍前，曾拿过国际舞蹈大奖的余艳并不会对欢呼和掌声特别在意，但这一次，她感觉那种发自肺腑的感动，冲撞得她眼眶发热。她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么不加修饰的喜爱与肯定。

“她长得真白。”

“成天都在练功房，风不吹日不晒的，能黑哪儿去？”

“我和余艳一批的兵，新兵连晚会她还给我的诗朗诵伴舞呢。”

“跳舞就能提高战斗力啦？要是打起仗来，还不得我们话务兵上。”

通讯站几个女兵的话，细丝一样钻进余艳的耳朵。

“基地大比武，余艳代表政治部机关参加女子组比武。”

一条消息，炸得演出队一片震惊。

要知道，这是要代表全基地机关女干部和女兵参加，没两把刷子可不敢站出来。一个学舞蹈的女兵去参加军事比武，这大大惊讶了众人。

“听说是余艳主动要求参加的。”

“她的专业怎么办？要集训2个月呢。”

那一边，小鱼扑棱棱一甩尾巴，义无反顾地游进了比武集训营。

比武集训营的女兵，全都是各个单位精挑细选出来的军事尖子，余艳在这里黯淡得就像一颗小煤球。力量、速度、动作都不行，每天她拼上了全身劲儿，还是落别的女兵一大截。

军事比武的日子如约而至。1.5米高的独木桥，1米见方的火圈，5米长的铁丝网，顺着障碍物往前看，目力所及的远处，那个白色靶心小得就像颗玻璃珠。

女兵比武场，成了绝对焦点！这些水灵灵的女兵，动作极为灵巧，小鹿一般绕着栈桥奔上跃下，蹚过水坑，接着完成距离200米立姿、跪姿、卧姿射击……

呀！——

在完成了前空翻，正准备越过1.5米的火圈时，余艳腿一弯，重重地摔倒在地……

人群中一阵哗然。救护组正准备上场施救，她却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小鱼没事儿吧？”战友们瞪大了眼睛，想知道她是否受伤，无奈距离太远。可远远看到余艳又跑了起来。

因为摔倒，余艳连续被六七名女兵赶超。可她丝毫不气馁，继续全力完成着持枪滚坑、爬铁丝网、匍匐前进等战术动作，连最后的据枪射击也没有丝毫停顿。

“哒哒哒——”随着最后一发子弹出膛，所有的比武项目宣告结束。

余艳！

裁判一声惊呼，众人发现余艳已经趴在终点线上。

人们迅速向她身边围拢。来保障比武的女军医，冲在最前面，到了跟前仔细观察了一下，这才轻轻把已经昏迷的余艳翻过来。

她的左小腿骨折，沾满泥土的迷彩裤被染得一片血红。

女军医一边小心地作简单包扎，一边协调救护车。

余艳醒来的时候，隐约听见医生在门口对谁说着什么。骨折，小腿肌腱严重损伤，不能再剧烈运动——她惊呆了，两眼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张张熟悉的脸挤满了病房。演出队队长和战友抱着水果，提着牛奶，来探望女兵余艳。

“队长。”余艳挣扎着想坐起来。

队长一步上前，赶忙把她按在病床上，“小鱼，当心！”

“队长，我的腿……我明白。”她淡淡的话语，让队长心里发疼。那么精彩的舞蹈，那么美妙的动作，一切，再不属于这个美丽的姑娘了。

队长没再吭声，她静静地陪着这个她最喜欢的丫头。

几个月后，伤好归队的余艳积极要求留转士官，军营是她的挚爱，她不愿离开。跳不了舞，她就练主持、学快板，还把大学时选修的二胡捡了起来。

由于素质全面，余艳被借调到基地医院参与专题宣传片的拍摄。通过与医护人员接触，她了解到基地每年都会选一批重要岗位的基层战士，到医院进行基础卫生员培训，力求通过培训拓展一线作战人员的战地救护能力。

机遇与选择再次亲吻了这个美丽而坚强的姑娘，余艳走进了基础卫生员培训班。

瞧，这尾美丽的小鱼，又欢快地奋游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