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快要过年的时候，我突然接到解放军出版社一项紧急任务：到东北出差。

这趟差跟一本书有关，即刚刚出版的《将帅名录》。改革开放初期，因为首次披露从1955年至1964年授衔、晋升的共和国将军的生平事迹，在不到半年的时间一印再印。第三次印刷时，遇到了纸荒，内文所用的80克胶版纸出现断货。

我和吕如雄踏上了征途。经过一天一夜，下火车，上汽车，终于来到了密山县兴凯湖农场造纸厂。

在冬日的阳光里，一幢幢厂房掩映在树林里，在白雪的覆盖下，只有烟囱还喘着粗气。机器轰鸣，将当地盛产的芦苇化作了一卷卷洁白的纸张运往省内外。

之后，我们踏访了附近的一个边防站。这里离边境不远，吉普车行驶了一会，我们在界河边停下来。这条小河是松阿察河的一个支流，河槽不宽，水流不急，最窄处可用木竿支撑过去。大草甸子上的茅草，波浪翻滚。时隐时现的头场雪告诉人们，更大的雪还在后头。远远望去，对面的丛林深处，俄军高塔架上的哨所依稀可见。

返回连队时，天色已晚。我们来到连队图书室，范指导员指着并排的两个书架说：“地处偏僻，文化生活比较单调，能多些书看，是官兵最需要的。”我们当即表示：一定把意见带回去，多给部队出版通俗读物和实用的书。

这时，我突然灵机一动，对吕如雄说：“老吕，咱们也没给边防站带礼物，快过年了，能不能写副春联？”

吕如雄欣然点头，“这个主意不错。”见他已经同意，我忙介绍说：“吕参谋写得一手好字，以洒脱秀逸、刚劲凝练著称，在北京求他的字得排队呢！”范指导员马上喊来文书：“赶快备好纸墨，可遇不可求啊！”

大红纸拿来了，墨汁也倒好了，老吕边叠纸边说：“写什么词呢？”

我也在想，最后他大笔挥就，上联：赤胆忠心守边防；下联：全心全意为人民。横批：北国精兵。

对联写好了，晚饭时，炊事班特意为我们做了一锅小鸡炖蘑菇。连长说：“欢迎北京来的客人，你们特地看望哨所官兵，还给我们留下了墨宝。为迎接龙年新年的到来，咱们早早给它贴上！”

春联一贴，霎时间，哨所和雪国热闹镇一样红火起来！

（作者系原解放军出版社高级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