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毛岭郭公寨
木板墙上的弹孔依然清晰,
房前屋后的松树与毛竹早已还原
被炮火摧毁的模样。黄氏祖祠置身
静谧的阳光里,已没有敌情尽收眼底,
也没有挖战壕筑堡垒站岗放哨的
紧张与忙碌。只有红旗还在
屋前的竹竿上飘扬。
这里已不是前沿指挥部
没有敌人动向需要汇总,没有战斗命令
需要下发。堂屋和厢房早已腾空,
没有秘密需要保守,也不用担心炊烟
引来“黑寡妇”,三角印的借条
和打借条的人,都在墙上的相框里
折旧光阴,泛黄流血牺牲的记忆。
七天七夜弥漫硝烟的记忆,那些
枪炮声喊杀声还在山脉云霄回响,
那些无名将士的英魂还在林间回荡,
山风一吹,你就会和祖屋一起流泪,
一起哽咽一起战栗。历经八十多年,
成为一家五代人执著的坚守。
没有豪言没有壮语,犹如岭上盛开的
映山红,质朴照看着这山中老屋。
尽管满身伤痕也要敞开大门,
让那些回不了家的孩子啊,有个
遮风避雨的落脚地。
老古井
我喜欢这口井。喜欢井水的清澈,
喜欢来来往往打水的人。洗菜拉家常,
即使他们家中早已有了自来水,
还是习惯到这卧龙山脚的老古井,
走一走看一看,或者坐在井边抽支烟,
或者带桶水回家。一切还像从前一样。
永不枯竭的井水像一个执著的陈述者,
用洁净的、体面的、充满希望的真诚,
消除隔阂,消除沮丧,消除蚀骨的疲倦,
让一尾鱼游出井口满天繁星,让病中的
他秉灯夜烛写出改变天地的光辉著作。
带着地表深处的体温,井水的民风
依然纯朴。客家人珍贵的红色记忆,
在历史风烟涂染的岁月长河中,
依然有着清澈如初的恒久甘甜。
让每一个走近的人,都会不由自主
喜欢这口井。要么是井边恬淡的时光,
要么是平静水面下跳动的声音。
即使过了多年,即使走出老远,
我和他一样,仍在把老古井牵挂和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