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同学们都挺羡慕我,因为我有您这个帅气的军官老爸。可每当听到别人艳羡的话语,我总会情不自禁地撇撇嘴,腹诽一句:“什么嘛,那就是一个不靠谱的人!”
那年冬天,因为老部队撤编,老爸您的工作调往了北京。得知我们全家将要从晋南小城搬到首都生活,年幼的我非常兴奋,一个劲地央求您带我去天安门转转,去超大的游乐场玩玩。看着满眼期盼的我,您满口答应,我却没能察觉您眼神中的犹豫。
可谁知,一到新单位,您就把对我的承诺抛到了九霄云外。一连几个周末,您不是值班就是加班,要么就是和战士们在一起搞军事训练,答应我的出行迟迟不见动静。厌倦了您无数次“爸爸忙,下周一定带你去”的托词,失望又委屈的我跟妈妈哭了好几次鼻子。
春节团拜时,政委伯伯来看望我们一家。得知我正在跟您闹情绪,他满脸歉意地摸着我的头说:“妮妮啊,你爸爸是咱部队的业务骨干。这半年多,他没能带你出去玩,可是他带的兵获得了联勤部队业务比武的第一名啊!我们正准备给你爸爸请功呢!”听了政委伯伯的话,我心下一动:“不靠谱爸爸”在单位里竟然这么靠得住。
然而,我更高兴的是,政委伯伯特意给您下令,让您专门抽一天时间陪我。初四那天,我们全家去了天安门广场,还去逛了热闹的庙会。“冰释前嫌”的您和我笑着闹着,一副父慈女孝的美好画面。回家的路上,我偷偷望向您,我的爸爸。什么时候,您的脸上居然悄悄爬上了皱纹,耳鬓甚至还有了几根白发?老爸,那一刻,我尝到了心疼的滋味。
此后,老爸您的“不靠谱”依然如故。当了直工处长后,您负责整个大院的衣食住行,成了大家口中的“大管家”。但这个在有的人看来是“香饽饽”的差事,却三番五次地拖咱家里的后腿。调整住房,您说不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即使我们家早就符合调整条件,可您总是“按兵不动”,先紧着别家;逢年过节,您不放心营院安全,常常值班留守,昼查夜巡,我们一家人本近在咫尺,却常常好似远在天涯。
也曾听妈妈抱怨您做事太死板,您却说:“有些人,手中有点小权力,就因为摆不正亲情的那一‘点’,到头来把‘家’变成了‘冢’,咱们可要引以为戒啊!”老爸,您拥有如此大智慧,真令我崇拜呢!
2016年,老爸您被派往青藏高原代职蹲点。家里只剩下妈妈这个大事小事一肩挑的军嫂,和我这个艰苦备战中考的军娃。看着视频里那个胡子拉碴、嘴唇皲裂、脸上“高原红”隐约浮现的中年男人,我忍不住问:“爸,高原一定很苦吧?”可您却淡淡地笑着说:“有你和妈妈的理解支持,爸爸心里从来都是甜的。”一瞬间,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越发读懂了您——亲爱的老爸。又是一年伊始,送您的新年礼物就是早已藏在我心底的一句话:“爱你!我的‘不靠谱老爸’!”